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让闻梨看到自己给人卑躬屈膝的丑陋模样。
毕竟像他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人,想要在林澜市生存下去、出人头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他曾穷到付不起房租,在寒冬腊月里,被房东赶出来;
也曾为了一个机会,在酒局上被人灌到躺进ICU;
更甚至是笑着把脸送到别人脚下,任由别人践踏自己的自尊。
那样的他,连自己都觉得厌恶,又怎么肯让闻梨知道?
好在现在一切苦尽甘来,他拥有别人望尘莫及的权利和金钱,不用担心闻梨看到自己的丑态,甚至还能给她、他想给她的优渥生活。
江阙收回思绪,指节微曲,习惯性地轻轻扣在桌面上。
“不愿意?”
“你可别恶意曲解我啊!”顾泽连忙道,“有这功夫伺候你,我还是宁愿去伺候我们家小祖宗。”
提及他家那位小祖宗,江阙动作顿了下。
他沉吟片刻,问:“你之前说,你请鹿小遥室友吃饭的事…”
“你是说脱单饭?”顾泽说,“她们大学生不就兴‘谁脱单谁请吃饭’那套吗?反正又不缺这几个钱,还能彰显主权。多划算啊。”
江阙拧眉,“彰显主权?”
“对啊,让你请吃饭,那是诚心想把你介绍给自己的朋友,那是对你男朋友身份的认可。”
江阙想起小姑娘迫切拒绝的模样,嘴角微微抿起。
顾泽见他表情不对,阴阳怪气道:“哟,您老这证都扯上了,该不会还没请人室友吃脱单饭吧?”
“……”
江阙表情僵硬了下。
顾泽摸着下巴,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逡巡。
“江阙我可告诉你啊,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你可别用一些龌龊手段,逼人小姑娘就范。”
江阙随手抓了本文件,劈头盖脸地朝顾泽那大碎嘴巴子砸去。
“甜不甜,都是我自己吃。”
-
闻梨不停翻着微信联系人,懊恼地想,自己怎么又双叒叕忘了要江阙的联系方式!
好像每次只要男人一在身边,她满心、满眼、满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他,以至于其他什么事都忘了。
她正沮丧着呢,一个显示所在地林澜市的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闻梨随手接通,下一秒,男人熟悉的声音就夹裹着微弱的电流声,细细绵绵地传入她的耳蜗。
低沉而富有磁性,震的她耳廓颤栗了下,微微发红发烫。
闻梨压着心里快要溢出来的欢喜,磕磕巴巴道:“江、江阙?”
陌生的男人名字,再加上闻梨小女儿家的细软腔调,让正吃着鸡的涂乔乔和冉纱,好奇地望过来。
闻梨背对她们,没注意到,只是揪着裙摆,嗓音发紧地问:“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啊?”
江阙沉默了两秒,却也没有隐瞒。
“阿慈,我想要拿到你的信息,其实很容易。”
闻梨点点头,‘哦’了声。
一时无话。
电话那边,江阙望着窗外的天色,眉头拧了拧,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阿慈,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闻梨茫然地摇摇头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呀?”
江阙慎重地组织措辞道:“因为…我擅自查了你的信息。”
“不会啊,”闻梨根本不会生男人的气,只腼腆地笑笑说,“你要是再不给我打过来啊,我可能都要杀到你家里,去找你了。”
江阙心中一暖,弯了弯唇,纠正她道:“是我们的家。”
闻梨抓着手机的手抖了下,轻咬下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江阙听电话那边的小姑娘没了话,无声叹息了下,缓缓道:“阿慈,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
闻梨鼻翼微翕,嗡嗡‘嗯’了声。
单单这一声,饶是江阙也吃不准小姑娘的态度。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小姑娘每次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那么局促。
遂抿了下嘴角,连解释带哄地说:“阿慈,在法律上,我们两个是合法的。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家。”
江阙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本正经,与平时无异。
但是闻梨心里惦记着他,难免不会想入非非,就连这番话都染上几分缱绻、撩拨的味道。
她忍着羞耻与赧意,乖乖点头说:“嗯,我、我记着了。”
江阙轻轻松了口气,又问:“你现在在哪?”
“在寝室,怎么了?”
江阙听她语气如常,眼睫垂了垂,半晌,才出声提醒道:“阿慈,早上你说过,晚上我们能一起吃个饭的。”
闻梨当然记得这事!
她生怕男人以为她忘记了,连忙道:“那、那你晚上有空吗?”
江阙闻言轻笑了声,“阿慈,我是人,也是要吃饭的。”
闻梨脸上赧意更甚,“那…半个小时后,我们学校南大门见?”
江阙应道:“好。”
闻梨又跟男人说了两句,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电话挂断,转而将这个电话号码存入通讯录。
想了想,红着脸,给他的备注设置为‘哥哥’。
“哟,”不知什么时候,涂乔乔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她的身后,看着她那个亲昵的备注,阴阳怪气道,“都要杀到人家里去了,还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