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少年人有梦想是好事,纪雨宁姑且不去戳破了,她忙着筹备石景秀跟楚珏的婚事,石景秀本来颇有些自惭,觉得石家如今倒了,自己似乎配不上他,然而楚珏的态度异样坚决,哪怕没有彩礼嫁妆,他也坚决要娶她过门——话说应该不会一点都没有吧?宫里多多少少得讲点人情。
纪雨宁自然是不必这对小儿女操心的,哪怕看在护驾之功的份上,她也不允许婚礼太过寒酸。纪雨宁还抽空教石景秀如何化泪妆——女孩子扮得楚楚可怜些,会更招男人疼惜呢。
皇帝存心跟弟弟比赛,也让礼部加紧准备,册封礼虽然行过了,毕竟算不得大婚,他务必要同纪雨宁好好热闹一回。
纪雨宁起先有些迟疑,“太后娘娘肯么?”
楚珩道:“自然是肯的。”
事实上自从那日宫变之后,石太后就对纪雨宁改观了,倒不全是为了她的智谋,还因为她在百忙之中也不忘照顾婆母——所谓的软禁,其实是一种变相保护,万一藩王们当真带兵闯入,有纪雨宁布置的人手在,好歹石太后的安全是能够保证的。
百善孝为先,她愿意与皇帝同生共死,活着的人也不能不考虑周全。
因此对于皇帝这回擢升大婚的规制,石太后只是嘴上发了几句牢骚,就放手由他们去了。
纪雨宁想起上回赢的那几块翡翠,干脆拿来当婚房的布置,楚珩却道:“拿来装点一下使得,回头恐怕得送人的。”
却原来这回为了削藩,楚珩几乎耗尽禁卫军力,加之远处也有几处小国蠢蠢欲动,楚珩干脆请拓跋燕帮忙震慑一二——当然是做做样子,她若真敢犯境,回头楚珩就得跟她清算。
纪雨宁倒不可惜那几块翡翠,只笑道:“愿赌服输,咱们好意思还,她也不好意思收吧?”
拓跋燕到底是个部族首领,言而有信还是得讲的。
楚珩叹道:“正是如此,因此她寄来的国书里,特意与朕结为兄妹,回头再让朕以兄长的名义将翡翠送过去,当做为她添妆。”
拓跋燕也到了纳王夫的年纪,如今再无人能干涉她跟阿牧的结合,自然随心所欲。
纪雨宁于是让人将翡翠整整齐齐打包好,再派支精锐队伍护送,一面却忍不住睨着皇帝,“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楚珩涎着脸上前:“怎么,你也想跟朕论干亲不成?”
纪雨宁甩开他的手,“哼!谁稀罕。”
不过等洞房花烛夜那晚,她还是老老实实喊了几声“好哥哥”,实在这人太能折腾了,眼看着都快鸡鸣五鼓还不许她睡觉,妥妥的昏君做派。
纪雨宁唯有服软,耷拉着眼皮钻进被子里,准备简单打个盹。
哪知楚珩汗津津地也跟着钻进来,纪雨宁正准备将他踢下床去,他却小声说道:“雨宁,遇见你真好。”
纪雨宁忽然就心软下来,翻了个身,两人四目相对,她说:“我也是。”
楚珩在她肩胛骨亲了下,嘿嘿笑道:“现在总觉得朕比当时强多了吧?”
纪雨宁:……臭流氓!果然感动只能是暂时的。
(正文完)
第96章 、番外一
帝后合婚乃大喜, 论理是该越隆重越好的,皇帝的意思也是如此。且刚平定诸藩王之乱,可不得有所表示,以定民心。
纪雨宁秉性不甚喜欢热闹, 可她很清楚皇帝脾气, 若潦草敷衍过去, 必不会善罢甘休——且楚珩原就耿耿于怀失去的那六年,虽是二婚,务必要比头婚还风光, 这才合他的心意。
纪雨宁自是体谅他的, 但皇帝这回却打错主意,宫里就这么点人, 想热闹也得热闹得起来, 且皇帝刚才削了一波宗室,这会子又乘兴请他们来喝喜酒,不知道, 还以为皇帝存心给他们难堪呢。
要说楚珩实在是个“慈悲为怀”,哪怕兄弟们不尊先帝遗命, 犯上作乱, 他也依旧宽以待之, 只将几个罪魁圈禁了事, 并未祸延家人。非但如此,他还额外开恩,颁下一道诏书,规定从此封地王爵, 不但嫡长子可继承,凡同脉所出之血亲, 皆有权获得一块应属于他的封地,因此罪犯的家属不但不怨恨,反而感恩备至。
纪雨宁原本不解皇帝为何如何宽纵,直到听楚珏讲解了一番,方才明白其中关窍,所谓“推恩”推的可不是恩,封地就那么点大,人越多,所分的可是越来越少的。如此一来,皇帝不费一兵一卒就消解了诸藩王的势力,还笼络了民心——往后诸侯王忙于内耗,要对付他们自然也就更容易了。
因了这道“喜出望外”的恩旨,子弟们自然得前来道贺。
难怪皇帝有恃无恐。
纪雨宁却笑道:“我若是他们,必不肯来。”
毕竟不是人人都看得懂里头关窍,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谁知道是喜是忧,万一皇帝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怎么好?他们若是称病,纪雨宁也不好强邀他们过来。
然而皇帝打定主意要办个普天最盛的婚礼,既然宗室子弟还不够,他干脆又传下一道口谕,请京中百姓都来宫里作客,若晚了没赶上的,也能分得一盅美酒——宫中的酒自然都是上乘佳品。
消息一出,京中顿时鼎沸。起先还有人疑疑惑惑,觉得流言是诓人的,皇帝怎能大方至此,这得把整个酒窖都搬空了吧?然而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等那人喝得醉醺醺的出来,满面红光,众人方知消息不错,于是一窝蜂地涌去,唯恐慢了就轮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