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原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可那日在街上遇见她跟徐太医家的公子一起在一家药铺门口说话时,却觉得心里忽然一阵难受。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觉得她是个很特别很特别的姑娘,只想让她同自己说话。
哪怕他们现在都是不大的年纪,可他却已经起了占据的心思。
这一日,陆康拜访了顾家,他先是去拜见了兰娘,毕竟很小的时候,他们也是有过很短暂的母子关系的。
虽然大人们不再提,但兰娘对他态度温和,他如今的养母也曾经告诉过他,要记得顾家夫妇的恩情。
如今,兰娘依旧对他很是温和,招待他吃糕点,与他谈论起来他如今的医术有无长进,陆康便跟着兰娘一起学习了半日。
顾静淞听说陆康来了,忽然就起了心思,立即去了她娘的药房,故意问:“娘,您觉得陆康与我谁都医术更高一些?”
兰娘看看女儿,再看看陆康,难免一笑:“你们擅长的领域不同,自小学习的东西也不同,这个东西无法比拼,且我们学医不是为了比个高下,而是为了给病人治病。”
这话等于没说,顾静淞有些不爽,但也不能说什么,等到她娘吩咐她把陆康送出去的时候,她脸色依旧不是很高兴。
而陆康都是有好多个问题问她。
先是虚心地向她请教如何分辨出气虚之人的几种症状,而后又拿出几张药方子要她帮忙看看有无错处。
起初,顾静淞是怀疑的:“这些你都不会?不可能。”
陆康便叹气:“我是真的不会,又不好意思请教旁人,你若是不肯帮我的话,我只能再想想了……”
他那神情跟真的似的,顾静淞没搭理他,陆康又道:“好姑娘,帮帮我吧,你最是个心善之人,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最终顾静淞只得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帮助他检查一番,还倒是真的瞧见了错处,指点一二又递还给了他。
打那儿起,陆康总是于无人之处向她请教,有时候其实都是不算特别难的问题,顾静淞起初不信,到后来别问得烦了甚至要道:“你怎的这样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亏得外头人都夸你医术多好呢!”
陆康便总是笑着说:“唉,我就是不会才来问你的。”
二人医术都随着时日越发精湛,外头有人赞顾静淞是京城年轻人这一辈中医术最好的,也有人说是陆康,总之二人平很秋色,可私下里陆康却在顾静淞面前伏低做小,完全一副技不如人谦虚求学的模样。
就这样一年一年,二人成了关系很好的伙伴,京城所有的疑难杂症他们都一起诊治过,在兰娘与顾亭匀出外游历之际,顾静淞与陆康则是成了京中皇宫之外最著名的两位大夫。
只是二人仍旧时常拌嘴,为了不同的医术知识辨得脸红耳赤,但每到最后陆康总是会叹气说道:“算我的错。”
顾静淞却不领情,次次都负气离开,但第二日还是如常一起共事。
有时候一起给人看着病又吵起来,旁人瞧见了要劝,这二人却齐声道:“多谢您好意,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旁人评断。”
如此以来,倒是再没有人会去劝他们。
第85章
那一年,中原地区发生了一起瘟疫事件,是顾亭匀与兰娘都未曾料到的。
这场瘟疫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蔓延开来,朝廷派去数名太医前去,其中就包括了陆康。
顾静淞是闺中女儿,虽也时常抛头露面帮助百姓治病,但这种瘟疫当前的时候,她自然是不必去的。
兰娘与顾亭匀当时不在京城,也不知此事,顾明愿叮嘱顾静淞切勿出门。
“外头瘟疫说不准就会传到京城来,如今爹娘不在,你要好生照顾着家,我朝中实在是忙,三五日都不一定能回来一趟。”
他其实心底还是担心顾静淞,他知道自己姐姐是什么个性,若是真的去了瘟疫之地,定然要潜入到最危险的地方,她是顾家嫡女,若是出了事情,爹娘定然要怪罪他没照顾好。
京城中稍微好一点的人家,谁家女孩儿不是娇宠着的?
他们不指望顾静淞日日都在闺中好好养着,也不希望她出事。
可顾静淞还是偷偷地走了。
她无意中在陆康母亲那里看到了陆康的来信,说是中原几个城市都十分缺少药材,而瘟疫严重到人人自危的地步,甚至有太医潜逃,怕自己被传染上。
顾静淞没有停顿多久,直接搜集了京城可以购买的药材,尽数地备上之后便赶去了中原之地。
她到的时候,晋阳城处处都是病弱之人,艾草燃得到处都是,石灰沿着墙根洒了很远,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出殡的队伍,而据闻陆康已经染上了瘟疫,并非是不小心染上的,而是为了准确地去感知病情而后亲自试药。
这已经是最后的法子了,所有的大夫都想尽办法都未能研制出能治疗瘟疫的药,陆康可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静淞到了晋阳城听闻此时之后,当时便落泪了。
她一路找到陆康所住的客栈,才到陆康门外,便听到陆康在同人说话。
“此症诡谲,阴阳表里寒热虚实皆有邪气入侵,症状似疳积,寒泄,积滞,均有不妥之处,咳咳,我自打染上此症之后,便觉浑身无力,四肢都有疼痛麻木的症状,一日呕吐七八次,昨日那服药想来还是没有对症,不若再添上一味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