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昭昭有些疲惫，“你也是身不由己，你只是修炼出了差子，没了记忆，所以不相信自己会和自己的心魔成亲，这很正常。你不相信你会为我做那么多，会喜欢我，这也很正常。但你只来质疑我的存在就足够了，千万别去打搅月儿，我不想她被自己敬慕的父亲伤害。”
她站起身：“你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整理自己，我就不在这里打搅你了，你应该也没什么话好和我说，恐怕也不想见到我这个魔，那在一切回到正轨之前，咱们就别再见了。”
昭昭向荆家主荆夫人点头致意，抬脚便走，荆沉玉忍不住出声阻拦。
“若一切回不到正规，若我一直想不起来，会如何。”
昭昭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会带月儿离开，咱们一刀两断，再不相干。”
荆沉玉还没说什么，荆夫人就大声道：“不可能！我不允许！他走你都不能走！”
昭昭回眸，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喊了多年母亲的人。
荆夫人坚决地说：“昭儿，你和月儿不能走，要走也是他走，他若不信便去寻他信的那些去，这里是你的家，该离开的人是他。”
可这里是南陵荆家。
昭昭不姓荆。
她没说什么，只是离开了，似乎多看荆沉玉一眼都不想。
荆夫人生气地瞪了荆沉玉一眼，也懒得和他说话，提起裙摆就走。
荆家主操纵轮椅跟上，路过儿子身边时淡淡道：“一切如实，没有半分虚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荆沉玉望着父亲离开的身影，其实不需要他说，他也知道一切如实了。
在昭昭说要一刀两断的时候，他的心痛如刀绞，哪里还能受得了不和她见面？
他甚至连一夜清静都没留给她，在她走后不久就回到了习剑阁。
她还在这里，点了一盏灯，坐在书案前发呆。
他推门进来，她看了一眼，皱起眉说：“你来做什么。”
稍顿，她又说：“哦对了，这里是你住的地方，该走的人是我。”
她站起来要走，路过他身边时被他揽入怀中，紧紧抱着。
昭昭一怔，下意识道：“你想起来了？”
荆沉玉抱着她没说话，力道极大地搂着她的腰，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挣扎了一下，被他抱得更紧，她听见他压抑地说：“别走。”
昭昭顿住。
“我还没想起来。”
“……”
“但我能感觉到，我不能没有你。”
昭昭惊讶地侧过头，想看他的脸，他却将脸埋进她颈间。
“我对你这样熟悉，你的语气，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这样熟悉，这不会有假。”因为埋着头，他声音有些闷，“我只是修炼出错，短暂失忆，很快就会好，你不要走，别离开我，给我点时间，莫要生我的气。”
……
明明之前很生气的。
明明恨不得把他丢到一边，不管不顾的。
可他这样请求，她还是无法不心软。
她垂下眼，放弃了挣扎，但还是有些冷淡。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是出了差错，但我还是……”她咬咬唇，“还是很伤心。”
她很委屈地垂着眼：“你怎么能忘了我呢？你忘了什么都不该忘记我的，你那样爱我，难道都是假的吗？”
荆沉玉抬起头，看着她眼睫上挂着的泪水，情不自禁地用唇吻去。
两人皆是一愣，视线相交的那一刻，荆沉玉连呼吸都滚烫了起来。
“是真的。”他嗓音沙哑道，“不会有假，一定是真的，因为……”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觉到了吗。”
昭昭感受着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他心跳得好快，一个心跳总是很慢很重的人，现在心跳得快要飞出来了。
“它因你而跳动。”荆沉玉说，“我还想不起来，但哪怕我没了记忆，对你的爱还在。”
昭昭恍惚地望着他。
“若我真的不爱你，以我失去记忆恢复从前的性格，见到魔，只会做一件事。”
杀了她。
但他没有。
不但没有，他还……
“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只要再一次见到你，我依然会爱上你。”
昭昭缓缓睁大眸子。
荆沉玉凝着她说：“爱……是这样说的，对吗。”
她嘴唇动了动，喃喃道：“对。”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重新爱上了你。”荆沉玉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
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的，也的确忘了她。
可不管记不记得，只要再次见到她，他对她汹涌如海的爱意，都会原原本本地回来。
他总是会重新爱上她，不管经历多少次，他都能永远对她一见钟情。
若说昭昭一开始还有些生气，现在是彻底没有了。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又是心酸又是高兴。
荆沉玉始终凝视着她，不曾错过她任何表情变化、
见她好像笑了，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放松。
“别走。”他请求着。
昭昭咬唇点头：“知道了。”
“莫生我的气。”
“……知道了知道了。”
想了想，昭昭拉住他的手，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慢吞吞地说：“其实你也没什么错，你也不想出差错的，除了失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