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遮盖了榻榻米原有的颜色，家具上甚至没有盖上遮尘布, 在阳光下多多少少变了色。——和别的房间不同。
想来, 五条家也没人觉得五条悟会回来。
如月时雨倒是不介意, 甚至乖乖要拖鞋进屋，被五条悟无奈地拦了下来：“我的地盘不用那么守规矩。”——“来。”
如月时雨在五条悟温柔的声音里眼睑微阖, 牵上对方的手，任由无下限包裹全身。
雨属性的死气之火, 色泽分明是清冷的蓝色, 却足够温暖。
说到底, 本质还是火焰。
外冷内热的火焰。
五条悟问道：“不烫吧？”
如月时雨噗嗤一笑：“没自信？”
“怎么会。”五条悟勾起嘴角, 语气有些感慨，情绪也略显复杂，“没话找话罢了。”
房间虽然足够宽阔, 也能一眼看遍。
可如月时雨还是拉着五条悟走进房间, 东探探西瞅瞅地看着, 倒是不去乱碰。
“乱碰也没关系的。”五条悟好笑地紧了紧相握的手，“我又没给你脸色看。”
如月时雨眨了眨眼睛：“什么都可以碰？”
五条悟笑靥温柔：“嗯, 什么都可以。”
如月时雨犹豫一下，偷偷打量着五条悟的反应，将手伸向了倒扣着的相框。
他将视线移回来，发现相框里并没有照片，隔着玻璃只能看到后面有些破损的木头片。
五条悟揶揄道：“你以为会有我的全家福？”
“或者就是很重要的人。”如月时雨将它竖起来, 喃喃道。
他顾及身边人可能产生的情绪, 没有把话说全。——重要的, 却已经失去的人。
相册倒扣大抵都是如此, 舍不得拿走照片，又不想或不敢再看。
再或者就是不想被他人窥探的重要存在。
“我小时候放过照片，被五条家制止了。”五条悟幽幽道，“他们怕被人看到吧。”
“「拥有六眼的家族术式继承者」的软肋，任谁都不敢大大方方摆出来的。”他说着嗤笑，“甚至不是「五条悟」的软肋。”
如月时雨踟蹰着问道：“您的双亲？”
“在家族墓里。”五条悟耸耸肩，“对外是这样宣称的。不过我想，也许还活着也说不定。在哪里隐姓埋名，拿着五条家给予的庞大资金。”
“合照只有过一张，我刚出生、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后来也找不到了，应该是被五条家处理掉了吧。”他声音很沉，眼神凝在空相框里，“小时候我还闹过，后来就干脆把相框一扣，也不再管了。”
假装照片还在那里，假装还有人陪着他。
但念及，如果双亲还活着，却不曾来找他，又心凉到不愿意再想。
人是矛盾的。
五条悟再怎么被当做神之子，也是一个人类。
如月时雨问他：“您还记得那张照片吗？”
“不清晰了。”五条悟说。
如月时雨深深地看着他，不再言语。
五条悟侧眸，打开旁边的柜子，如月时雨也看过来。
里面很多书，都被五条悟翻烂了。
如月时雨浅笑起来，指着一本书说：“哇，还有绘本。”
“嗯哼。”五条悟也笑。
“下次带您去看我西西里岛的房间。”如月时雨直起腰，说，“这样公平。”
“不过我房间好多。”他掰着手指回忆道，“最开始和织田作先生一起的房子应该早就被卖出去了，后来又是住彭格列宿舍多一点，然后……”
五条悟笑而不语，揉了揉对方的头，随手要将柜门关上。
如月时雨视线恰好扫到里面的一个木头架子，空荡荡的，放得非常隐蔽，不知用途。
依着直觉，他说：“挂面具的架子。”
“聪明。”五条悟笑意渐深，“当年的狐狸面具和猫面具都在我现在的房子里，好好保存着呢。”
如月时雨也笑，心满意足地拉着人往外走：“走吧，去后山。”
太阳逐渐西下，散去无下限之后，风重新带上凉意。
他们东聊一句西谈一句地走到高高的围墙前。
后山不再归属于本宅，他们需要先离开这里。
见小门缠绕着藤蔓，两个人十分默契地选择了翻墙。
橙色的火焰飞舞，如月时雨侧眸，看到五条悟直接是原地高跳就蹦到了这个高度，难免有些无语。
他们落于杂草之上，没开无下限，发出的声音倒是如月时雨更小一些，近乎无声。
哪怕身高抽长，他依然很轻盈。
五条悟好笑地说：“杀手吗？动静这么小。”
如月时雨也不甚理解，蹲在地上戳了戳对方的小腿肌肉：“为什么能跳那么高，不都是人类吗？”
“人类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他们走的是真正的山路，不仅崎岖还陡峭，还有很多不稳定的碎石。但这都不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
五条悟如履平地，看着如月时雨和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往上走，速度差让他们不由地拉开了些许距离。五条悟忍俊不禁地摇摇头。
“别摔了。”他提醒道。
“您不要给我立flag。”如月时雨如临大敌地转过头，朝他的方向又跳下来，“我是看透了我自己的体质，不提倒也还好。一旦立下flag，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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