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钰敲响了神鼓最后一音, 他肩上披的五彩羽衣斑斓耀目, 各色珍宝、龙鳞、兽角、龟壳连缀成神秘的法袍,在风中飒然飘动,琳琅有声, 仿佛世间万物之灵, 都汇集在他的身上。
桑杰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低头示敬,“萨满法师,感谢你救了我, 您要我怎么报答你呢?”
“将你毕生敛聚的金银财富, 都抛进湖中,我自会派神兽索取。什么人骨、兽角、天珠、玻璃、瓷器、琉璃就不要了, 我这里多得是。”
“是。”桑杰颔首道, 又恭敬请教萨满的尊名。
谁知那萨满转身踏云而去,消失不见。
桑杰忙吩咐近侍将地宫中的宝物金银都扔进湖中, 任何人不得扣留半点。
留守在指月寺的番僧立刻行动起来, 谁也不敢违拗扎巴桑杰的命令。那些真金白银,很快沉到了湖中。
卡巴与白玛厮缠了许久, 才美滋滋地回到指月寺向桑杰复命。心想桑杰眼见着不中用了, 很快他就会是下一任大师的讲经师,备受尊崇。
他脸上的得意遮掩不住, 不妨与精神抖擞的桑杰撞了个正着。
桑杰早不忿卡巴无耻老辣,得意猖狂的嘴脸,怒火中烧,眸中烈焰灼人几乎要把他烧成人干。
卡巴战战兢兢,将头埋下,道:“大、大师,幸亏我机智,让白玛杀了阿旺,以至于让营救白玛的人扑了个空。等明天有人发现了阿旺的尸体,我们就能向解脱林发难了,届时离开指月寺的责令也会成为废纸一张。”
他的声音越来越谦恭,见桑杰久无回应,再不敢说了。
“看好白玛那个女人,万一她不受控制,你最好还是杀了她。若是出了纰漏,我唯你是问。”桑杰伸手在卡巴肩头一拍,冷声道,“你去吧。”
卡巴身子一抖,连忙告退出去。
桑杰躺在床上右侧躺卧,方才偃息的怒火忽然又冲将上来,致使他头颅剧痛,脏腑如绞,四肢百骸似万蜂乱蜇,千蚁啃噬,难受极了。
他低咒了一声:“骗子。”
那个萨满根本没将他的病治好,只是施了个障眼法,让他一时忘记痛楚了而已。
“来人,快把湖中的财宝都打捞出来!”
可是几名僧人下湖摸索,那堆山填海的金银器皿,竟然一个也不见了。仿佛那死水湖是个无底洞,悄无声息地漏下去了。
听到番僧的回禀,桑杰气得发疯,却已顾不得钱财了,急忙收敛心神,强行入定,只要在定中,就能避免疼痛的撕扯,逃离皮肉之苦。
“陛下,这些金银都抵得上中原一年岁入了。差点没把我们的铁网给压坏了。”柳湘莲道。
禛钰还是一身萨满打扮,掀开红铜面具,道:“等晒干了,过过秤,算出数来,先不用归库。”
柳湘莲笑道:“莫非是留着迎文德帝用的?”竖起大拇哥,“陛下可真是大手笔。”
禛钰用脚尖点了他一下,道:“就这点子钱,哪里够使的。是留着给她修路用的。”
“好咧,属下遵命。”柳湘莲忙指挥锦衣卫,将铁网捞出来的金银全部装车运出。
“朕先走了,明儿再去解脱林宣旨。”禛钰将面具甩给柳湘莲,飞身上马,直奔解脱林寺。
晴雯服侍黛玉栉沐完,正拿着铜盆去舀水洗漱,抬头见是禛钰,白眼一翻,无奈离开。
“什么鸟人!”她还有一肚子话要跟姑娘说,眼下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禛钰大步流星走来,身上法袍挂件叮铃哐啷的响,转眼间已经到了黛玉身后。
“表妹!”
黛玉正坐在妆台边通发,持着桃木梳的手微微一顿,回身抬眸去看来人,满眼尽是惊喜。
方才那一声“表妹”,她还以为是风敲珠帘产生的错觉。
“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她正待起身去迎,禛钰已经掀掉羽衣,温柔和暖的身躯围拢过来,将她紧拥在怀里。
“表妹,我好想你……”他喉头滚动,离开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好容易借口西征,才从那帮臣工眼皮子底下溜出来,直到见了人,忧扰不安的心,才踏实了一些。
“表哥,我也想你!”黛玉高扬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仰头将那温润柔软的菱唇衔住亲吻。
不多时,禛钰就喘急了,反客为主,大手拢着她的腰肢,将人抱在妆台上坐了,从额吻到唇。
“等我洗个澡先!”禛钰察觉出黛玉微蹙了眉头,心知自己这身行头气味不好闻,忙抽身出来,转去屏风后的浴桶中。
黛玉忙道:“哎,那水都凉了,我让晴雯再换桶热水来!”
“她早走了,我趁势洗了就完了,省得她当面瞪眼,事后又牢骚你。”禛钰一边盥洗,一边隔着屏风说。
黛玉想象着晴雯气恼的小模样儿,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心想等明儿陈舍人与她好上了,也去臊臊她的脸。
两人说笑间,黛玉已经知道了,这人又装神弄鬼,是把番僧累世积攒的金银一气儿搜刮殆尽了。
“你也太会想钱了,竟然早把密织的铁网埋伏在湖中,连指甲盖大的银子都漏不出去,可真有你的。”
黛玉笑靥如花,两脚垂在半空打着晃儿,她才想修一条进藏的路,就有人给她送钱来了。
这男人可太好了,想要什么都不用说,他就明白了。
禛钰沐浴出来,才记起自己来时匆忙,明儿只能再把那萨满法袍捡起来继续穿了。
黛玉早躲进了帐中,侧躺向壁,等着人来闹她。
“表妹,咱们十年相离之期还有两年才算完,我知道你想上高原,可那里气候恶劣,民风刁恶,实在不是女人适合去的地方。”
禛钰将她身子轻扳过来,与自己对面躺着,彼此十指交扣。
“可是,我已经在众人面前立誓了,要让羌塘高原再无一个奴隶,怎好食言呢?”黛玉蹙眉道。
“文德帝金口玉言当然算数,我不就是你的先锋马前卒。”禛钰搂着她道,“你只管把焕英炮拿去开山筑路,我替你去释放奴隶,驻军守边,还民以自由。”
听他这样说,黛玉有些失神,水眸隐约染上了红晕,感动地说:“你是天下之主,怎可为了我的一个愿望,去那遐方绝壤战天斗地,毁伤皮肤是小,若伤筋动骨,可怎么办?”
“表妹,你也是天下之主,你我一体。我去西疆底定边疆,治世靖民。若是喜欢京城,就替我坐龙椅,敦促那班臣吏老实办差。
若是喜欢周游,也可仿舜巡,行旅九州。老实说,做了皇帝后能出京的机会少之又少,趁咱们还没成亲,你该多出去走走看看,省得将来被皇城困住了再来抱怨我。
不妨带上陈芳洲、晴雯两个,再加上四个仙姑侍卫,拿着尚方宝剑钦差宝印,观光游赏之余还可一路惩奸除恶,为生民立命。这也不很好吗?”
尽管这样的选择让黛玉很是动心,但还是难免忧虑犹疑。
“你要西征解救民难,我去东游西逛了,那中原大局谁来主持?茜香国事谁来统辖?”
禛钰伸手抚在她的眉心,低低笑道:“不过两年光景罢了,出不了乱子的。中原有内阁,本就是侧重在高效决策上,对地方治理的问题缺乏关注。
表妹思维缜密,智周万物,从前在茜香国,就非常擅长处理具体的问题。你而今越多了解九州全貌,将来就能平衡京畿与地方的治理,不会被欺上瞒下的佞臣蒙蔽。
茜香国就更好办了,把真宰相再请回去就好了嘛!若是岳父舍不得岳母,一路跟去也行的。”
黛玉不由笑道:“就知道你都盘算好了,大光明普照菩萨还说我是伴佛生的优昙花呢,我瞧你才是解忧花,什么都不用我烦心。”
“表妹当知,我解忧的功夫,远不及解衣功夫好。”说着就去扯黛玉的裙带。
黛玉面上一羞,伸手在他手背上一拍,挑眉道:“这儿可是解脱林寺,就这么胡来,明儿教我怎么见人呢?”
“从烦恼束缚中解放,超脱迷苦之境,谓之解脱。不先’解脱‘了你,我怎好从相思中解脱。”禛钰唇角牵笑,眼里满是狡黠染欲的光,百般摩挲抚弄她。
黛玉被他捉弄得又痒又酥,推拒不得,眼里满是纵容,嘴上却埋怨道:“在我跟前儿,你是一点正经事也不做,又不是二八少年,还这么油嘴滑舌的,真真轻薄可厌。”
禛钰将人环在身前,将黛玉弄得情思缠绵,心神恍惚,气儿都喘不上了,轻笑道:“表妹忒不实诚,这不是明明欢喜得紧……”
黛玉理屈词穷,咬唇不语,垂眸瞧见自己逸态横生,羞容更甚,恨不能抟身蜷缩起来。
而禛钰则一遍遍轻柔地将她舒展打开,哄诱她徐徐绽放。
在他眼中,她像是天河岸边摇曳的曼珠沙华,柔软秾艳,潋滟缱绻,让人过目难忘,流连不舍。
优昙花、彼岸花、水芙蓉、绛珠草,各有容色,千娇百媚,都不如彼此贴合的这一刻,具象而美好,温柔而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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