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飘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看着源雅文,听他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叨。
源雅文说,等中也醒过来,他要向中也道歉,但是他也说不清楚要道歉的具体内容,他好像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对中也充满了无比的愧疚感,他甚至都想过如果中也在养病期间想出去转转,他马上就去考机车的驾驶证,然后带着中也沿着横滨港兜风。
等了一下他又说,他们还没去检查织田作的坟包是否安好,他也存着一大堆话想告诉织田作,比如他经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遇到的一群很好很厉害的人,他想把织田作介绍给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大人,也许乱步大人会愿意也给织田作一张“好的哦”卡,这样织田作就能在侦探社找到一份工作了。
还有与谢野小姐,源雅文说,他其实知道与谢野小姐每次看他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歉意,他猜测也许是因为与谢野小姐知道了曾经他放弃刺杀她的任务后被狠狠处置的事情,源雅文想告诉与谢野晶子,这没什么值得愧疚的,他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他由衷地感激与谢野小姐带给他的独特的感觉——无论是在常暗岛时期,还是在更早更早之前,源-0823的上司要求他杀掉一个仅仅可能会成为异能力者的婴儿——源雅文说,他以前不太明白那种让他犯错的冲动是什么,可现在思索一番,那些感受,也许是他在懵懂之中萌生出的“保护”意识。
那是很神奇的缘分。说到这里时,源雅文的眼睛都在发光,他说,还是个宝宝的与谢野小姐让他产生了保护的欲望,而之后遇到的人们,告诉了他,原来作为一个杀人工具,也是可以保护别人的。
太宰治听着,突然笑了笑:“你啊,现在说这些话,未免也太像遗言了吧。”
源雅文后背一僵,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记住了吗?这有可能是我重要的遗言哦。”
太宰治说:“太长了,记不住,你自己去告诉他们。”
源雅文一下子就急了:“怎么会呢!你可是太宰治!你当然记得住!”
他看到太宰治平静的眸子,突然有一种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住的窒息感,好像太宰治早已看穿了一切。
源雅文避开了这道目光,抿嘴:“那、那好吧……没记住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内容……”
“那我呢?”太宰治问,他的声音轻轻的,很温柔,“既然是遗言,也给我留一句话吧,不论是诅咒还是祝福,或者根本只是无关痛痒的话,有单独想对太宰治说的内容吗?说什么都可以的。”
他的语气真的很温柔。
温柔到源雅文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那一丝请求与期待。
“想对、想对太宰治说的话……”源雅文喃喃。
太宰治这个词语,一瞬间就清空了他的大脑,让他几乎丧失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不明白太宰治为什么如此特殊。
但他好像又明白。
因为他喜欢太宰治。
可是喜欢,是如此沉重的情绪吗?他为什么会感到心脏阵阵下落,快要落到地底最深处呢?
源雅文回头看太宰治。
他们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
源雅文忽然想过去牵牵太宰治的手,然后抱抱他。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因为牵手拥抱之后,他就会与那个人分开。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恐惧着下一次分离的到来,所以他才会感到沉重,感到窒息。
太宰治叹息:“没有吗?没有想对太宰治说的内容吗?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吗?”
“有的、有的!”源雅文大喊,然后头慢慢低了下去。
衣摆在他的身边卷出小小的浪花。
“太宰治,你——”
源雅文顿了顿。
抬头,很认真地与太宰治对视。
“这个世界一定存在着能让你感到幸福的事物,你会遇到的,一定!所以,以后尽量让自己快乐一点,好吗?”
太宰治愣住了。
源雅文不知道太宰治在想些什么,他看到太宰治抿了抿嘴,然后笑了起来。
是很开朗的那种笑容。
源雅文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开朗这个词形容太宰治。
可他就是觉得太宰治很开心。
开心到捧着腹笑弯了腰,然后因为喘不上气直起身子,擦着眼角因为剧烈咳嗽而挤出来的泪花。
源雅文:“……有这么好笑吗?”
太宰治说没有嘲笑源雅文的意思,只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也不管源雅文信没信,主动将话题换到了正事上。
“好了,有这些就足够了,”太宰治心情很好的时候,说话的语调就会像枝头唱歌的小鸟,轻快极了,“那就开始吧,你该说说你的那个复活织田作的方法了。”
源雅文胡乱点头:“哦哦!”
是该开始了,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其实源雅文还有很多忧虑,比如这个世界的修复工作,比如福地樱痴口中未来的世界大战,比如人类军与反抗军之间还未结束的战争,还有那么多事都没解决。
可他没有更多时间了。
源雅文看向自己的掌心,空荡荡的手掌里,蕴含着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了解的力量。
但他能确定的是,只要太宰治向他许愿,织田作就会回来。
而作为换回织田作的代价——
最严重的,无非只是他的性命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用最不重要的东西就能复活织田作,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
源雅文扬起嘴角,乐呵呵地回答太宰治:“你只需要对我说,你想要复活织田作就好啦!”
太宰治看着源雅文:“向你许愿,是吗?”
源雅文头点得飞快,快晃出残影了:“嗯嗯!”
他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织田作回来。
如果来得及,他也许还有机会看到织田作睁开眼的样子!
“那你过来。”太宰治笑眯眯的,朝源雅文勾勾手指,像是逗小狗似的,“我没力气了,你离近点。”
源雅文飘了过去:“好的!”
然后他停在了太宰治的面前。
源雅文真的长高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被冰进超低温柜里冷冻储存,身体的细胞逐渐按照自然规律,一点点拉扯着他成长。
他只比太宰治矮一点点了。
源雅文计算着他跟太宰治身高的差距,手指不自觉捏出一段小小的距离。
嘿嘿。
太宰治也跟着他一起笑:“你知道人什么时候需要闭眼吗?”
“睡觉的时候?”
“还有呢?”
“光线太强烈的时候?”
“继续。”
“眼睛疲劳时,比如眨眼睛的行为就是在缓解疲劳!”
太宰治没忍住,戳了戳源雅文的眉心,把人戳得身子都歪了:“笨蛋,算了,我教你吧,遇到这两种情况,你必须主动闭眼睛。”
“第一,”他竖起食指,“许愿时。”
“第二,”太宰治停顿几秒,眸光变深,“接吻时。”
“现在,你该闭眼了,没礼貌的小家伙,不准看着我。”
源雅文一向很听太宰治的话。
他完全忘记了大多数人对他的警告——不要相信太宰治。
他乖乖闭了眼。
然后小声问:“那现在我是因为什么闭眼呢?是许愿,还是你要吻我?”
下一秒,源雅文感到自己的双耳,覆上一层微凉的触感。
世间的一切都被隔绝在了方寸的肌肤之外,只有血液在耳膜内鼓动的回音,像深海里孤独鲸鱼的鸣叫。
血液的铁锈味与咸涩的海风,都因此变得绵软。
源雅文下意识想睁眼,却在感受到了逐渐靠近的独属于太宰治的温度后,莫名平静下来。
捂住双耳的手掌略微施压,颅骨共鸣出奇异的嗡鸣,仿佛有人将海螺扣在耳际,潮汐与心跳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无限放大,他开始下意识数太宰治的脉搏。
于是源雅文发现,他们心跳的频率,正以0.2秒的时差重叠。
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到快乐,他也无暇去思考别的。
因为如同蝴蝶般轻盈降落的触感,停留在了他的唇峰。
太宰治的体温依然偏凉。
却将源雅文灼烧至浑身都在颤抖。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在无意识间攥皱了太宰治染上血色的衬衫下摆。
就像是抓住暴风中最后的船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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