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其他，随手抓了一把糖就往嘴里送。
低血糖的症状慢慢消退后，我才发现，这个「接待室」不太像我印象里的那种接待室。
这地方更像是达米安的专属房间——他坐在一张书桌前的椅子里，两旁是厚重的书架，半拉开的抽屉里堆放着一些零食。
他刚刚拿给我的糖，就是从抽屉里拿的。
“你把这里变成了你的私人空间？”我捧着水杯问道，“那些护士不知道你躲在这里吗？”
“她们没有通往这层楼的权限。”达米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看着就像大反派。
我翻了个白眼。
所以达米安动不动就和她们玩一场注定了输赢的「捉迷藏」。
——对这些护士来说，达米安可真是货真价实的「恶魔」。
“你昨晚刚落地就发起了高烧，”达米安一边给自己的手包扎，一边对我说，“保险起见，我把你安排进了特殊病房。”
他顿了顿。
“本来也只是猜测，但你刚刚的表现让我确信了一件事。”达米安看向我，“你可能被「诅咒」了。”
接着，他又花了些时间给我解释，在我被超人带走治疗、昏迷期间，他和卡莱尔对黑雾的研究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你要看看这个。”他拉开自己的书包，拿出了一个黯淡的小盒子。
我接过盒子，只觉得它雕刻得很精致。但转来转去，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它有什么地方很特别吗？”我好奇地问，“难道它和我的「诅咒」有关？”
“确切地说，我们是怀疑它能够镇压你身上的诅咒。”他说，“事发那天晚上，我们用这个盒子驱散了黑雾。”
“驱散？”我重复道，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想到几次死里逃生的经历，「驱散」这个词听着简直像开玩笑。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达米安冷静地说道，“如果能想办法让这个盒子再次进入激活状态，你身上的「诅咒」，你的异常转变...这些都可能被消除。”
听到这里，我微微张了张嘴。
——牙齿还是很锋利。
我现在必须小心翼翼地说话，才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达米安也在盯着我的牙齿看。
他看着看着，就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我们还没弄清楚，如何激活它。”他补充说道。
这之后，我们安静了一会儿，谁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直到达米安再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门口的花瓶，才算打破了这让人尴尬的沉默。
——刚刚进来得匆忙，我都没注意到，门口的花瓶里装了那么多花束。
“你的家人昨晚来看你了。”他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嘴角挂着笑，像在期待我的反应一样。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真的？”
“现在你看着倒是更像他们亲生的了。”达米安看着我的一嘴尖牙，无奈评价道。
我涨红了脸，一把夺走他手里的花。
“要你管。”我威胁般地朝他呲牙。
“他们趁着感恩节假期，已经从福克斯赶过来了。”他手里没了花，改成了抱起双臂的姿势，“今晚你们就能见到面。”
一想到最近经历的种种，即将和家人重逢的消息让我红了眼眶。
我把头埋在花束里，想遮挡一下自己的失态，却听见达米安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我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然后才在嘴边握拳，嘟囔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我问。
达米安瞪了我一眼。
“我说「谢谢」！”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脑子转的从来没这么快过。
我瞥了他的胸口一眼——那道撕裂伤的位置——视线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不客气。”我小声说。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因为我这句话变得有些古怪——有点过于粘稠了——所以我又清了清嗓子，补充了一句。
“你又不能像我一样起死复生，所以...”
我从脸埋着的花束上一抬眼，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离我更近的地方。
——现在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你...”我刚想说点什么，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就打断了我们。
我和达米安同时吓了一跳，然后各自连忙退开两步，回到了安全距离。
他回身去拿手机，我又回到了沙发上，脸依然埋在花束里。
——真见鬼。
我为什么会感到遗憾！
“现在？”达米安不知道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什么，突然不确定地转过身看向我。
挂了电话之后，他的脸色莫名黑了几度。
“我父亲在来这里的路上。”他的语气像突然间老了十岁。
啥？
第57章 布鲁斯的委屈一周
布鲁斯·韦恩觉得这是自己最委屈的一周。
上周他正忙着哥谭街头和罪犯自由搏击，迪克在内线里突然呼叫他，说有个叫卡莱尔·库伦的男人来电话，说达米安受了重伤，需要家属看护。
一听到达米安出事，他穿着重甲膝盖一下没控制好高度，差点断了这个小喽啰的孩子梦。
第二天，他变回布鲁斯，当了把桌面清理大师（积怨已久），把这周的文书工作和会议全推了，直接买了张票去西雅图（福克斯没有私人飞机的停机坪）。
出发前，达米安写的每一份调查报告，他都仔细阅读过。
卡莱尔·库伦——德芙的养父——达米安在报告里面重点提过这个名字。
善于掩藏自己；真实想法深不可测。
情报来源未知却强大；迅速知晓了达米安的真实身份。
被未知组织监视着；收养德芙的目的不明。
这边布鲁斯千算万算地惦记着，探望达米安之后，他该怎么找机会接近卡莱尔、试探卡莱尔；
可他没想到，一下飞机，接机的就是卡莱尔本人。
达米安的资料里没有卡莱尔的照片，布鲁斯也只在福克斯的医疗人员登记网页上，看见过一张模糊成马赛克的照片。
但他一眼就能确定，人群中的这个西装笔挺的金发男人，就是卡莱尔·库伦。
布鲁斯选择坐在副驾驶——这里视野更好，更利于他全方位地对卡莱尔进行观察。
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
刻意的呼吸起伏。
极为干净、没有任何油脂和脏污残留的方向盘。
——这些都和达米安在报告上写的一模一样。
“虽然很冒昧，但我在调查达米安的时候，一同调查过您，布鲁斯先生，”卡莱尔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相信，那个男孩也如实向您讲述了有关一切。”
布鲁斯的微笑僵了一瞬。
“您是个享有盛誉的医生。”他中肯地说道，巧妙地把卡莱尔刚刚的话语含糊了过去。
这也是一种侥幸心理。
万一呢？
但这个神秘的男人很显然，让布鲁斯失望了。
“您也是个无私的守护者。”金发男人的目光直视前方，礼貌评价道。
一旁，布鲁斯的微笑已经渐渐隐去了。
他原以为男人只是在虚张声势；现在看来，他确实如同达米安所说那样，用未知手段摸清了他们的身份。
“达米安的优秀，给我留下了非常让人深刻的印象。我的女儿德芙，出于某些特殊原因，和他变成了搭档。”卡莱尔的手微微捏紧的方向盘，“但这也让她多次身陷险境。”
布鲁斯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他认为，留在她身边，有助于一起案件的调查。如果这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卡莱尔打断了布鲁斯的话，“您误会了我的想法。”
他直直地看向布鲁斯。
“想要让德芙安然无事，我必须保证这两个孩子从此之后，也一直亲密无间才行。”
布鲁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是什么意思。”
“她会需要达米安的——就像迄今为止，达米安需要她的帮助一样。”卡莱尔说，一双浅色的眼睛几乎在发光，“我希望得到您的理解。”
布鲁斯因为他的这番话陷入了沉默。
这是来自一个父亲的请求；而他自己身为一个父亲，也很难拒绝这样的请求。
“我们可以达成这样一个协议——我会额外关照她，同理...”
“当然，韦恩先生，我自然会同等地关照达米安。”卡莱尔的神情看上去放松了一些。
布鲁斯猜测，这句话就是他想听到的。
协议达成了，布鲁斯也被卡莱尔亲自送到了达米安所在的诊所。
原来，卡莱尔就是他的主治医生——布鲁斯突然很庆幸，自己在车上没说错什么——而且一直照顾着伤势严重的达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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