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像参观诊所的客人一样，跟在卡莱尔身后。
这天是个工作日，诊所的人不多，但这里本身也就是个床位紧张、资源有限的小诊所。
达米安住在一个安静的小单间里，窗帘半拉着；布鲁斯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读一本杂志。
他们父子二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面对面了。
一时间，俩人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
坐下来的时候，布鲁斯随意瞥了眼床上的杂志，只看见一个捧着双球鞋的金发女模特。
“父亲。”达米安率先问候道，翻了个页，把女模特遮住了。
“我把时间留给你们了，”卡莱尔站在门口，“我一会再回来查房。”
他说完就离开了，让剩下的父子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一路上，布鲁斯想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一碰见儿子，那些想说的话，又全憋在了喉咙里。
布鲁斯·面对家人知识储备只有一张纸·韦恩：“……”
达米安·等了半天父亲也没听见第二句话·韦恩：“……”
好在布鲁斯想起了一个万能的话题：任务。
“你的调查报告里有很多模棱两可的记述，”布鲁斯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因为这个话题能让他滔滔不绝（虽然达米安看他的眼神，莫名让他想到了对自己感到无语的阿尔弗雷德），“在见到库伦先生本人后，我理解了你的做法。”
“确实如此，父亲。单纯从科学的角度思考，无法解释我最近的经历，”达米安说，“我掌握的信息也非常有限，无法准确的还原全部细节。”
“我批准了你们接下来的紧密合作关系，”他的一双蓝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另一双宝石绿的年轻双眸，“以及，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我会参与你接下来的调查，罗宾。”
“可是哥谭——”
“这个案件已经不再处于你的能力范围内，甚至我自己也不再胜任，”布鲁斯冷静地解释道，“我们需要做好接受相应援助的准备——对于合作对象的判断，将由我来主导。”
达米安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反对的话语。
“如您所愿，父亲。”他皱着眉头说道。
布鲁斯顿觉心里一阵畅快——不错的亲子团聚。
他这会真是这么想的：既解决了达米安和德芙双方背后的尴尬势力关系，又阐明了一条今后对这个失踪案件的调查方向。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可转过来的一周还没结束，他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说了德芙转入哥谭某疗养院病房的事——甚至不是从当事人嘴里，而是从想邀功的某个氪星人嘴里。
他气的直接把那个记者给赶了出去，连承诺他的私人采访都没做。
达米安背着他做了多余的事——德芙在孤独堡垒抢救后，原定是送回福克斯的。
卡莱尔那边他已经说好，初步的合作关系有点升温，结果转眼他就没按时把对方的宝贝女儿按时送回去。
这波是蝙蝠侠食言了，还疑似扣了个「想多研究德芙几日」的帽子。
他冤枉啊！
再然后，他想着自己儿子的疑似女友终于醒来了，是时候一起吃个饭，好加深一下彼此（主要是自己对德芙）的理解，还差点吃了儿子的闭门羹。
一个电话过去，达米安字里行间全是「我很不情愿」。
——为什么啊？
布鲁斯想不通自己是哪一步做的不对。
按道理说，他们不应该很高兴自己这边没提出任何包含阶级观念的屁话，欢天喜地的准备第一次见面吗？
这又跟布鲁斯对未来的设想不大一样了；肯定是他看的那部电视剧大纲出了问题！
第58章 “家庭”聚餐
我只恨达米安不够宽，在韦恩先生面前挡不住半个我。
直到布鲁斯到访前一秒，我和达米安还在争论，到底要不要把我的牙齿藏起来——比如戴上口罩——并且各执己见。
我认为，布鲁斯知道的越少越好，倾向于戴口罩的保守意见。
但达米安却坚持要我「一开始就把全部展现出来」。
我们两个抓着一个口罩，在疗养院的门口差点扭打起来——就这我们两个还是不同程度的重伤呢——连布鲁斯什么时候走到我们身后，清了清嗓子都没注意。
布鲁斯不得不大声咳嗽了一下，我和达米安才吓了一跳，各自朝外跨了一步。
“父亲。”达米安说，手里捏着我的口罩，嘴角勾着一抹胜利的微笑。
“韦、韦恩先生。”我尽可能让嘴唇包着牙，不让尖牙全露出去，同时隐晦地瞪了达米安一眼。
韦恩先生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只是示意我们上车——我从未见过如此浮夸的加长轿车——想带我们到别的地方去。
“您好，达米安少爷。”刚一坐上车，坐在司机位上的老绅士就问候了达米安。
他也从后车镜里看到了我。
“您好，库伦小姐。”
他认得我！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我们的老管家。”达米安简洁地介绍道，随即坐到了我的对面去——挨着他父亲。
顿时，我感到自己势单力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我只能怨恨天还没黑，我那些字面意思上「见不得光」的家人还没有到来。
“我想了很多如何招待这位小姐的方案。”
汽车刚发动，韦恩先生就按了一个按钮；每名乘客的手边都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杯倒好的饮料。
“但还有什么能比得过让库伦小姐尝尝阿尔弗的手艺呢？”他补充说完道。
——这是什么魔法？
我的注意力全被这杯神奇的饮料吸引去了，完全没注意到达米安瞬间严肃的表情。
“不行。”达米安说。
与此同时，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浅粉色液体——很甜。
还有不少气泡呢。
“达米安，库伦小姐是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布鲁斯还想再尝试一下。
“不行。”达米安没有任何改变答案的意思。
我好奇地看着他们——布鲁斯的表现让我意外。
他们显赫的家室让我先入为主，以为达米安在家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对家主言听计从——现在看来，布鲁斯很尊重达米安的意见。
至少，在我的事情上，他表现得很尊重。
此刻，布鲁斯已经露出了略微尴尬的神情。
我感到很无奈——达米安的臭毛病之一：拒绝的时候，从不说「多余的」理由。
我对参观传闻中无数次被新闻报道夸赞的韦恩庄园不感兴趣——如果卡莱尔想，他早就可以自己盖一个那样的豪宅了，我想——所以，我这次和达米安的意见一致。
但是，就这样不给特意跑来找我们的布鲁斯面子，我很过意不去。
他毕竟是达米安的父亲。
管家先生也露出了有些担忧的神情，时不时从后车镜里看我一眼。
难道他指望我打破僵局吗？
我等了几秒钟，发现阿尔弗雷德先生并没有插嘴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清了一下嗓子。
达米安的眼睛立即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让我压力飙升。
即便如此，我还是开了口。
“我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多了解您一番，韦恩先生，达米安也常跟我说起您（我相信车里没人会觉得是真话），”我说，“也许我们可以...折中一番。”
“这附近有个不错的餐厅。”阿尔弗雷德立即说道。
布鲁斯刚刚看起来都要碎了，此刻却突然再次容光焕发，来了兴致。
“好主意，阿尔弗，我记得那里的氛围非常不错。”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了一间很是豪华的餐厅——光是旋转扶梯，我就感觉好像乘坐了一辈子。
哥谭原来有这么繁华的地段吗？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了一个不夜城。
直到我们终于抵达顶楼的会员制餐厅，有服务生来接待我们，我才从景色里回神。
我们四个人坐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而这里似乎是没有菜单的——我只知道我们坐了下来，韦恩先生把会员卡递给了服务生，再接着，我们就开始餐前聊天了。
“请不用拘束，库伦小姐，我是个很开明的人。”韦恩先生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暗示性地说些什么，我却不大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同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
他很开明，没有阶级观念——这不就意味着我不用顾虑太多，就可以同他谈天吗？
为什么他要反复提起这一点呢？
这次，达米安是在我旁边落座的——服务生带来酒水的时候，我就好奇地同他耳语，问他知不知道韦恩先生的意思。
达米安的眼神就像在说「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然后就不理我了。
——他说这话时，耳朵还有点红。
我怀疑他是气的，但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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