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快清醒过来，却发现富江同好会的这些人已经彻底失去神智。他们翻着白眼，浑身颤抖，在富江的发丝下扭曲挣扎，喉咙在极度的窒息下爆出悲鸣，“好恨……”
这是龙介一贯的把戏，他总是三言两语就勾起人们的爱恨，进一步去异化它们，直到一切都面目全非，他才会高兴。
哇塞，龙介加上这群人变成他的傀儡，就算有富江，你今天搞不好也能交代在这里。想想清水和泉临死之前的反击就知道，物理攻击对龙介不起作用。
你现在学作法也来不及了。
早知道长大过后会遇见他们，你应该从小就去学捉妖的。
“少在由纪面前作秀了。”富江在旁边不满意地冷哼一声，那些发丝像线虫一样蠕动起来，笔直地插入同好会的身体里，随即生根发芽。
短短几秒，你的同胞们变成浑身长满头发丝的大土豆。
现在龙介看上去更像是你的同类。起码你和他还有人形。
第69章
挑拨离间
空气在两个人的对峙下，开始稀薄。你有点想落荒而逃，这显然不是成年人的行为。
但是，看看这一屋子浑身长毛的怪物，看看脖子上一串葡萄脑袋的富江，看看没有眼睛的龙介。
你觉得逃走是人之常情。
你不想变成大土豆，也不想变成白雾僵尸。
“人类的确很难抵得过怪物——”龙介还在进行孜孜不倦地演讲。
你第一次觉得他说话这么好听。
“但我可以。”他接着说。
嗯？
“想杀掉他，你们做不到吧。要是你们能自我了结，我就让你们如愿以偿，送他去死。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有勇气活着吗？反正也要死的，就不想牺牲血肉，为你自己报仇吗？”
你听着都蠢蠢欲动，更不用说他们。
所有人拿起利器，你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们皮肤源源不断地生出头发，连人形都很难看出来。
利器开始朝他们自己的身体扎去，偶尔有人用高亢的声音诅咒着，“富江，去死吧！”
“白痴。”富江不屑一顾，这群蠢货死不足惜，他不介意让龙介动手。这样，没有动手杀人的他就不会被由纪害怕。
过往的记忆已经深刻教训过他，每当有人因为他而死的时候，由纪都掩盖不了的惶恐和疏远。起初他并没有在意，是在一次又一次碰钉子过后，才意识到细节。
你向后退一步，趔趄坐到沙发上。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过你的理解，你好像来到一个你不应该来的地方。
那些“大土豆”们不断割伤自己，身上的毛发勒紧伤口吮吸血液。离你最近的是深川，你还能听见他身上头发吞咽的声音。
那声音刺激得你头皮发麻，生怕自己头发也在吸食血液，你甚至冲动之下想去剃成光头。
他们在地上挣扎，动作完全不遵守人体的极限，被发丝堵住的嘴里含糊不清地碎碎念。还有不死心的爬到富江脚边，妄图在富江身上留下伤口，被他一脚踢开。
“由纪——”富江从沙发上另一边挪过来，你挪远了一点。
你有密集恐惧症，现在细看富江对你来说都是一种酷刑。
“你不想想办法吗？他这是在让大家献祭？等会我们怎么办？”你用话题转移注意力，这也是你目前最担心的问题。
龙介能轻松解决掉裂口女，未必就没有对付富江的办法。你也担心，怪谈之间的争斗会不会让富江彻底消失。
“献祭又没用，该收割的东西他早收割干净了。”富江看着一地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面带嘲讽。
活该，如果他们懂事一点，别来打扰他和由纪，就不会变成这样。
“那怎么办？！”你焦急出声，“你如果打不过他的话，会怎么样？”
这下是真的有点着急了，眼前的局势，富江如果无法保全你，你就要被重新带回白雾中。即便是最好的结果，龙介也会加强对你的管控，更别提他还能想办法把你变成傀儡中的一个。
而富江——你之前对他的安危没那么在乎，因为你知道他不会真的死掉，他还能复活，并且依然会找到你。就像一只偶尔会出去打猎的狸花猫，你知道它会回来所以并不焦急。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彻底接受这只猫的消失或者死亡。
你无法想象富江的彻底死亡。
“放心，由纪。他并不能把我怎么样。”富江依然不怎么紧张，他根本不知道压力是什么东西。
“反过来，你也不能对我做什么，”龙介低垂着脸，他那张脸透着一种无机质般锋芒的美丽，像一把漂亮的匕首，不像人，“但我有这个可能性，把由纪带走。”
“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富江一下子站起来，罕见有几分凌厉气势。
“那个……可以的话，我只想回老家。”你说的话没什么气势，毕竟场面已经完全不是你一个人类能控制住的。
“当然了，我会和由纪一起回去的。”富江站在龙介面前，他比龙介要矮一点，但那张脸却比龙介有生气得多。
同样漂亮的情况下，龙介是一副画或一张照片，富江却是一座真实的花园。一个死气沉沉带着锐利，一个拥有欲望蓬勃的生命力。
“很不一样，对吧？”龙介像是知道你在想什么。
没办法，两张脸面对面站着，是个人就会进行比对。要不是现在的场景不合适，手机又无法保留富江的影像，你会拍照发平台让大家共赏。
长了眼睛，就是要欣赏美好的东西，这是颜控的宣言。
“哈哈…你们各有千秋。”你应付龙介的对话。
“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他只是一副空壳，”龙介上前一步，抬起你的下巴让你看着富江，“骨头、血肉、灵魂，这些东西他都没有。他是一个只有欲念支撑皮囊的怪物，你好好想想，你要和欲念集合体谈恋爱吗？”
“人类的感情何其婉转复杂，他是没办法理解的。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向自己的欲念屈服堕落而已，你见过很多人堕落过后的样子，你想变成那样吗？成为富江爱情游戏的倒霉蛋？”
龙介的声音灌入你的耳朵，言语化作你血液的一部分，在你身体里回响，你颤抖着身体，瞳孔放大看着富江。
连大脑也这样听龙介的话，它让你不断地回想每一个异变的、非人的富江，把异变的部位不断铺满整个脑海。
你平时就在刻意控制住自己不去在意富江非人的部分，此刻脑海的无限放大让你无法回避。哪怕闭上眼也无济于事，恐怖恶心的画面强迫你看清每一个细节。
那些画面里甚至不会出现富江的脸，不给予你一个缓冲的时间。
大脑丝毫不管你的承受能力，你已经处理信息到快晕眩，还在不停地闪现画面。喉咙开始紧缩，连通整个胃部，向你预告它呕吐的意愿。
不要……现在看着富江吐出来的话，太难堪了。
富江一定没经历过这种屈辱。他或许见过对他容貌不屑一顾的人类，然后淡淡嘲讽一句没品味的东西。但应该没有人会对着他呕吐。
你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呕吐本能，这具身体已经背叛你这个主人，你并没有要呕吐的意愿，可它不听你的使唤。
“由纪！”富江想冲过来，“不要听他的话，我才没有拿这种事玩游戏的想法。”根本没有人类值得他玩这种游戏，他付出感情只会是因为他愿意。
“转过去！”你在抑制自己呕吐的同时，深呼吸一口，简短干脆地让富江转头背对你。现在看见他正面的话，你一定会功亏一篑的。
富江愣了一下，看见你面色苍白，额头有细汗，还是沉默地转过身。
他刚转过身，龙介就在旁边凉薄地插话，“好听话的一条狗啊。”
“你也闭嘴！”你无比确信现在的身体是龙介动的手脚，抑制喉咙的时候自然语气好不到哪里去。
“我只是在帮你而已。一直忽视他的异常有用吗？迟早你会崩溃的，我只是让你提前而已。”龙介的心情似乎格外好。
你对于自己清楚他的情绪变化这一点，表示见鬼。
“你少挑拨离间了，由纪是不会被你支配的。她喜欢我，就会喜欢我的一切，我对她也一样。“富江真的是烦死眼前这个丑八怪，但偏偏对方说的话没错，他们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你被富江这句话捂嘴。一时之间难以分辨他是自信，还是对你抱有极大的幻想。他说的这么斩钉截铁，让你有些内疚。
“是嘛——”龙介看着还在和身体作斗争的你，语气意味深长，对富江的话不以为意。
他再次靠近，在你面前蹲了下来，冷漠的脸居然冰山化水地流淌出一些怜悯。“固执只会受罪，听话更好，你总是会走错路。”
你很想现在一把掐住他，质问这一切都是谁害得。但考虑到现在的形式，你只用了言语，“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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