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人放弃了选择的权力，尽管有人将这份权力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非但不感谢，还要大肆谩骂，骂这个破坏自己稳定生活的人
但是好在，艾尔海森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在这群人身上
生活中敢于做出选择的往往是少数， 但也正是这样的少数人，他们或被称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或被称为——
“文明的先驱”
而此时此刻，在人工智能的攻击到来之前，这些分散又聚集着的人们纷纷伸出手，成为第一波点击登出的人
虚拟世界没有星空，漆黑的天空上此刻却骤然闪烁无数流星，那些登出的人化为数据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奔向未知的现实
他们的离开在虚拟世界无比绚烂，可到了现实世界，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正如玩家所言，现实并不如虚拟美好
因此当人们从宛如胶囊一般的休眠仓中醒来，第一个面对的，是自己虚弱无力的四肢
高大的身躯、壮硕的肌肉、姣好的容颜……虚拟世界之中没有丑人，因为数据很容易调整，比整容要容易得多
可是现实不会随着虚拟改变，虚拟的世界再美好，现实也不过是一具从来没有经历过锻炼的残躯，柔弱无力，轻轻一碰就要倒下
像是玻璃制成的人一般，易碎又脆弱
“这、这里，是哪，里？”
像是第一使用舌头一般，有些人连话都说不好，他们茫然地望向四周，只能看到纯白的牢笼
虚拟世界宛如天堂一般美好，却是虚幻，是人工智能的全面操控
现实世界代表自由，却也不过是另一个笼子，甚至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境地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有人第一时间升起了被骗的愤怒：“这里……不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起初的磕巴只是对身体的不熟悉，熟练之后，他们很快便捋直了舌头，说话也顺畅起来，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罢了
“骗子！骗子！”
“为什么要叫醒我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这样的现实？”
“不！现实不该是这样的！”
“出路呢？我找不到出路！人类的出路在哪里？”
……
愤怒、质疑、痛苦、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在白色的空间内蔓延，虽然醒来的人不多，他们间隔着也有不小的距离，但情绪总有种特殊的传染能力，一下子就充斥了所有人的心
这并不奇怪
也不是他们背叛了玩家他们，甚至相反，不了解实情，醒来后也没看到玩家他们的这群人，还会觉得是玩家背叛了他们
说好了一起出来寻求自由，可这是自由吗？
之前的话恐怕只是包装好了的谎言！
但……真的是谎言吗？
人的记忆是会扭曲的
尤其是当情绪发生巨大波动的时候，他们想不清当初玩家都说了什么，只是对现实的不满需要找一个发泄点，于是他们选中了当初最想要信任的玩家
当初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后悔，有多憎恨
“有种出来给个说法啊！为什么要抛下我们？”
对于这一点，玩家就有些无辜了
他没有抛下任何人，只是出来的地方和他们有些不一样罢了
狭小的白色空间内，玩家看着和自己同样从胶囊内出来的另外三个人，又看向了坐在中间的纳西妲，有些疑惑道：“我们怎么在这里？”
这里和他最初醒来的地方不一样
“对哦，这里是什么地方？”同样发出疑问的还有刚刚爬起来的派蒙，不过纳西妲清楚，他们问的不是同一个问题
派蒙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现实是个什么鬼地方，而玩家的问题则是……
他们为什么和其他人不在一起？
理解了他们问题的纳西妲很快给出了回答：“欢迎你，小派蒙，你们来到了这个世界的现实，很遗憾，这里也在人工智能的控制之下，只是没有虚拟世界那么周密”
她又看向玩家：“你们出来这件事显然受到了人工智能的关注，为了你们的安全，我把你们转移到了这里”
说话的时候，玩家感受到了周围密集的草元素力，他抬起头，忽然发现周围的墙上有浅绿色的纹路
这里恐怕已经被改造成了独属于纳西妲的领域
但是这样的领域也有限，不然纳西妲就不会只把他们带过来了
想到这里，玩家急忙问道：“那其他人呢？会不会有危险？”
纳西妲告诉了玩家他不知道的情报：“这个世界的古代人类曾经给人工智能下过指令，不得主动伤害人类，所以它们无法对那些出来的人们做些什么，就算要做，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是来自异世界的我们并不能算作是那群人类中的一员，不符合他们的定义，就有被攻击的可”艾尔海森双手抱胸补充道，“而带这群人出来这件事，足以让人工智能对我们进行解析，得出我们并非系统定义里的‘人类’这一点了”
“没错，人工智能已经派出机器人来抓你们了”
纳西妲眼神空洞了一会儿，好似在看着某个地方，随后她很快又说道：“不仅如此，它们还在煽动一起出来的人们的情绪”
玩家惊讶：“还会攻心？这人工智能是真成精了啊！”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关键是那些人会不会怀疑我们啊？”派蒙忧心忡忡，“拉着他们出来又忽然玩消失什么的，就算是旅行者这样做我都会生气的！”
何况他们还并不算熟
这也是玩家担心的问题
“无妨”这次做出安抚的是赛诺，“我们早有安排”
反抗军的人在虚拟世界很菜
可为什么那么菜的他们敢于在虚拟世界当反抗军呢？
他们……又在反抗什么？
想要对抗虚拟世界的人工智能，在它们全面的监视下实行计划，就必须编造一个更大的谎言，反抗军在反抗人工智能上没有骗人，但这也不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反抗人工智能的目标说到底是为了掩盖最真实的目标
他们要反抗的，是整个世界的虚假
虚拟世界中的人们无限强大，姣好的容颜、轻易就可以获得的肌肉与力量……这些都是违背现实世界规律的东西
而这，也是类似于奖励一样被人工智能给予人类的，自然不会给到反抗军
但没关系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菜也好，弱小也好，那才是真实的
人类，强大的从来不是身体的力量，甚至在智慧上都不太能比得上人工智能的计算
那么人类拥有什么呢？
反抗军的人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现在，他们得出了答案
是灵魂
就像那虚拟世界天边闪过的璀璨流星，他们的灵魂无比闪耀，他们的坚持将颠覆一切
于是有人站了出来
“他们没有抛下我们！他们只是在前方等待着我们！”
“砰——”
声音响起的瞬间，机器人捕捉到了试图反抗的人，迅速用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然而一个人死去了，还有第二个人站起
“你们忘了吗？出来之前你们就该知道的，现实并不如虚拟世界美好，可我们不就是追求真实才出来的吗？”
“砰——”
“我们还没有失败！它们向我们攻击是它们害怕的表现！我们不能认输！”
“砰——”
“冲出去！去找人工智能的主机！破坏它的主机！我们人类有这项权限！”
“砰——”
“冲出去！带着我们的理想与意志——”
枪声不断响起，落下满地的血花，纯白的空间内染上了人类的血液，每一个攻击的机器人都在瞬间报废
人工智能找到了漏洞，将支持玩家他们的人排除人类的范畴，但利用bug也需要付出代价，它的代码也在不断消耗
这是一场消耗战，人类的生命本该填不满人工智能近乎无限的储存空间
但人们的声音终究会得到回应，人类的意志终将获得传承
正如艾尔海森他们最初计划的那样——
这里的人，都是经过筛选的
为什么要用选择的方式让人出来？为什么让玩家发表演讲？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此刻
通缉犯中身材最为壮硕的男人在现实中看上去极为瘦小，但他站了起来，脸上是和虚拟世界中一样的表情——
“冲啊！向这个世界发起挑战！”
“砰——”
第80章
场面过于惨烈， 以至于玩家都看不下去，恨不得冲出去制止这场屠杀
是的，屠杀
玩家想不到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样的词语可以形容现在的场景了
人类面对人工智能竟是如此的无力， 只能依靠血肉之躯堆积成冲出去的道路，简直是绝望到让人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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