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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 “病弱”谋士,战绩可查_积羽成扇【完结】(38)

  新兵们深感庆幸, 更加小心地低下头,深怕惹恼了这些煞星, 叫他们身首异处。

  只有前排的几个新兵壮着胆子, 去看张燕口中的“这人”。

  一看清缣帛上的人像, 几个人就忍不住“啊”了一下。

  正好凑成四个声调,四个声部。

  “你们在唱什么曲儿?到底见过没。”

  一名黑山军的小将急着讨好张燕,在最前面的新兵腿上踢了一脚,

  “快说。”

  在城外龟缩的新兵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前脚才庆幸自己没跟着顾至送死,后脚就在“西凉军”的画像上见到了本尊。

  难道顾至得罪了西凉军, 正被他们追捕?

  一时之间,新兵陷入两难之地,不知道该不该撒谎。

  万一因为“见过顾至”而被连累了,岂非有性命之忧?

  张燕早就从几人躲闪的视线中瞧见端倪,他一改狂妄之态,跃下马,提着大刀走到新兵的前方。

  “不要揣着鬼心思,小命还要不要?”

  张燕走到最瘦最高的一个小兵前面,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

  “你说。”

  小兵几近晕厥。清秋之夜,铁刀凉得刺骨,分明是被刀背贴着,他却有一种面颊已被割开的痛感。

  惊惧之下,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倒豆子一般地招了。

  “见过,他姓顾,被曹氏关押了一路……不久前骑着马,带着营内近两百个士兵入城……”

  士兵凌乱地说着,把能想到的全都刮了出来。更让他竦然的是,张燕身上竟有扑面而来的血气,那血气比先前一波西凉兵要重上数倍,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暴戾的杀戮。

  刺鼻的腥气钻入大脑,他膝盖一软,险些坠地,被旁边高壮的黑山兵眼疾手快地揪住衣领。

  “好好回话,抖什么。”

  张燕没有计较,只是耷着眼皮,语气怪谲地反问:

  “关押了一路?曹操为何要关押顾至?”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还没跟着曹操,那顾至就已经成了曹操的阶下囚。”

  张燕又问:“顾至可有被曹操磋磨?”

  小兵回答:“那倒不曾,顾至每日比我们多食两个饼,一路上坐在车内,看着我们赶路……可比我们所有人都要闲逸。”

  说到这,小兵就有些怨念。

  说好的囚徒,却是路上过得最舒适的那个,难怪他能对曹操不计前嫌,愿意率兵进城,援护曹氏。

  张燕正洗耳聆听,打算把顾至受到的折磨一一记下,转述给相关之人。

  然而听了半晌,张燕听到的不是什么“当众殴打”“折辱”“学犬吠”,而是“每日多食两个饼”,顿时口痛牙疼,恨不得自己从未问过。

  “你在愚弄本将?”张燕拉下脸,举刀的右臂绷直,在小兵的面上拉出一道血痕。

  小兵又惊惧又激愤:“我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假之处,便让天公降雷,把我劈成灰!”

  都将人逼得立下毒誓,再威吓只怕也没了作用。

  张燕果断换人审讯,连着抓了十几个小兵,所有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

  张燕问不出更多,愈加烦躁:

  “顾至何时入的城,入的又是哪个城门?”

  “大约是两刻钟之前,从东门入的城……”

  “对,是东门。少说也有两刻钟了。”

  察觉到张燕的不耐,新兵们不敢隐瞒,争相回复。

  两刻钟,竟过去了这么久。

  那时候进的城,若是碰上了曹军,大概率会和曹军一同离开。

  不……兴许还在城内,还要再搜一搜。

  张燕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在城外找,另一路从东门进,回温县搜寻。

  他向黑山兵们传达指令,抓着马缰,如同轻巧的飞燕,翻身上马:

  “这些人没用了……”

  旁边的李大目立即挤了过来:“‘没用了,都杀了’——是不是?”

  新兵们目眦欲裂,那一刻,他们怨天怨地,心中满是无尽的懊悔。

  就算城内危险,他们不能跟着姓顾的送死,那也该和那些逃跑的人一起,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岂能两头都沾,心存侥幸?

  新兵们绝望地挤在一块。面对敌方几千个精兵,他们甚至连搏命的念头都不敢有。

  “杀什么杀?”

  令人窒息的夜幕中,张燕忽然掀了掀眼皮,伸手敲了敲李大目的脑壳,

  “脑袋进水了?做这种丧阴德又枉费工夫的事?”

  李大目挨了一记,眼睛睁得更大。

  “可是,在城里的时候……”

  “城里那几个都是穷凶极虐、以屠戮百姓为乐的恶徒。飞蝗似的人,岂能不杀?”

  张燕收了戏侮的神色,面容肃然,

  “这些不过是普通的兵丁,岂能混为一谈?纵然他们临阵脱逃,首鼠两端……该气恼的也是曹孟德,与我何干?”

  想起从戎前的经历,李大目也肃了面容:

  “主帅说得对。那这人——”

  他正准备问“这些人该怎么安排”,旁边几个新兵忽然抱起拳,复又跪下。

  “还请将军行行好,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

  几个机灵的有样学样,纷纷重复这一套举动。

  “我等愿追随将军。”

  张燕面上的表情很难形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如果此时新兵当中有人抬头,就会发现——张燕这一刻的表情和顾至听到“追随”之语时的模样很像,都含着少许讥意。

  可惜无人抬头,更没有第二个徐质察言观色,出声制止。

  “追随?”

  张燕重复着这两个字,压低的语调既轻且缓,让人后背寒凉,

  “你们对着曹操——也是这么蹬鼻子上脸的?”

  原本以为自己死里逃生,还顺势找了个新主家的士兵们愣住,噤若寒蝉。

  “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全无见识,既没有审度之能,也没有忠心,只会见风使舵,要你们何用?”

  张燕的话如同一记闷锤,敲在所有新兵的头上,嗡嗡作响。

  张燕身后的黑山士兵轻声嘀咕:

  “一个个跟饿了三天三夜的阉鸡似的,还要抢我们的饭碗?”

  拱卫两侧的黑山兵大声道:“我们主帅麾下有二十多位悍将,驭十万之众,可不稀罕你们这一百多个背主的小兵。背主之人,还想攀附我们主帅?”

  新兵们茫然地挤在原地,茫然地望着黑山部曲们。

  “无需多言。”张燕挥手制止,带着部众离开此地。

  他让李大目带领两千人去附近寻找,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再次入城,挨家挨户搜寻。

  士兵们几乎把内城翻个底朝天,始终没有找着顾至,倒是发现了几个躲在地窖的平民与众多面目全非的尸身。

  张燕又让骑兵在街道绕行,交替着喊“顾至,你兄长在此”,“颍川顾至,可敢出来一见”,仍然见不着半个人影。

  至此,张燕的耐心已然告罄。他懒怠地坐在马背上,准备再等半刻钟,就带着部族回返。

  这一等,没等来顾至,倒是等来戏志才苏醒的消息。

  张燕来到马车边上,示意部将给刚苏醒的青年喂水。

  “这两年,你的身子骨越发差了,颠簸一路,竟也能一路昏睡。”

  张燕没有下马,只垂着眼,俯视着青年那张苍白的脸,

  “到底是什么病,让你虚弱至此?旁边那牛鼻子也是个硬骨头,怎么逼问都不说——难道这病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被指作硬骨头的医者葛玄低头为戏志才把脉,仿佛听不见张燕的嘲讽。

  戏志才短促地咳了两声,掩着口,在漆黑的夜幕中努力聚焦:“这是何处?”

  “温县。”

  “温县?”戏志才撑着虚浮无力的上臂,竭力起身,被医者葛玄一把按住。

  “你上回便是急怒攻心,晕厥了一日,忘了?五痨七伤者,需要安定心神,避免心绪起伏。”

  不知是夜色太浓,夜风太大,还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戏志才的眼前几乎捕捉不到光,耳边的声音格外模糊,如同隔了一层厚重的水。

  半晌,眼前的光线终于变得亮堂了一些,耳畔仿佛天外来音的对话也逐渐清晰。

  戏志才看向张燕的所在,对上了一双风静浪平的眼眸。

  “他在何处?”

  张燕知道戏志才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却故意不回答,含讥带讽地道:

  “你都快死了,还有闲暇管他人的去处?”

  戏志才不言不语,只是疲惫地垂着眼,沉寂地盯着他。

  “他很好。在曹操那,每日都能多吃两碗饭。”

  张燕转述着从新兵那得来的消息,取出怀中的缣帛,轻飘飘地丢到马车上,

  “他可比你好过多了,每日好吃好喝,还能逞英雄,带着新收揽的士兵到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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