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低下头,想吻一吻他光滑的肩头,却注意到那里刚才留下的印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血族的自愈能力,有时候真是……让人有些遗憾。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菲那恩光洁无瑕的背部,那里同样没有任何痕迹。
他的指尖绕到菲那恩身前,滑过菲那恩的心口,在那里,一个精巧的蔷薇刻印清晰可见,如同天生的纹身,带着古老而神秘的美感。
“之前就想问了,这个……”太宰治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处刻印,触感微凉而平滑,“是什么东西?”
菲那恩微微瑟缩了一下,似乎那处有些敏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的印记,语气平常地解释道:“是图拉尔的‘家徽’,每一个直系血裔的心口都会有,有这个刻印才被认可为图拉尔家族成员,才被允许学习家族秘术。”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又轻了些:“每当因为贫血而导致吸血欲望强烈时,暗红色的蔷薇纹路才会从这里开始,向上蔓延,一直到眼尾……”
太宰治想起了拍卖场初遇时,菲那恩骤然苏醒,那双赤红眼眸周围瞬间攀附而上的诡艳纹路,原来根源在此。
“不过,”菲那恩侧过头,对太宰治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赤红的眼眸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格外清澈,“那通常只在沉睡后刚刚苏醒,力量极度不稳、陷入极度饥饿时才会出现。”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现在有太宰稳定的血液供给,那种失控的情况是不会再有了哦。”
就在这时,菲那恩突然转过身来,似乎是想要面对太宰治。
这个动作让水面荡漾开来,也让菲那恩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太宰治裸露在水面上的胸膛和腹部。
然后,他的动作顿住了。
赤红的眼眸微微睁大,里面的慵懒和迷蒙瞬间被一种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心疼所取代。
刚刚在房间里光线很暗,加上脑子昏昏胀胀,此刻才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绷带之下、水光浸润之中的真实景象。
那不是他想象中光滑完整的皮肤。
苍白的、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腹部之上,布满了各种各样自杀留下的痕迹。
所以太宰……才一直要缠着绷带吗……
这些伤疤交错盘踞在这具年轻而富有生命力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菲那恩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抚上离他最近的一道陈旧疤痕。
那疤痕摸起来微微凸起,与周围皮肤的触感截然不同。
太宰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习惯了这些伤痕,也几乎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存在,直到此刻,被菲那恩那双盛满了纯粹心疼的眼眸如此专注地凝视着。
他下意识地想扯过一旁的浴巾遮掩,或者用玩笑的语气调侃过去——
“呀,是不是很丑?”
但菲那恩的动作比他更快。
菲那恩微微倾身向前,低下头,温热的、柔软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那道最狰狞的疤痕上。
那不是一个情欲的吻。
而是一个充满了怜惜、安抚和难以言喻心痛的吻。
太宰治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身体彻底僵住,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片柔软唇瓣的温热触感,像最轻柔的羽毛,又像带着某种奇异治愈力量的安抚,落在他早已失去知觉的陈旧伤疤上,却仿佛直接熨烫到了他心底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早已忽略的某个冰冷角落。
菲那恩抬起眼,赤红的眼眸里水光氤氲,倒映着太宰治有些错愕的脸。
“一定……很疼吧……”他小声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般的颤音。
太宰治看着他那副仿佛感同身受般心疼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最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其实从未觉得这些伤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但此刻,在菲那恩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目光和触碰下,那些早已尘封的、与疼痛相关的记忆似乎开始变得清晰了。
好像确实很疼,很疼很疼。
他伸出手,握住菲那恩微凉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吻。
“但现在不疼了。”他低声说,语气极尽温柔,试图安抚他的小吸血鬼。
但菲那恩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他挣脱开太宰治的手,再次低下头,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用他柔软的唇瓣,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亲吻过那些交织的疤痕。
每一道伤疤,无论大小深浅,都得到了他同等的、温柔的对待。
他吻得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抚平所有过往加诸在太宰治身上的伤痛。
太宰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细密而温柔的吻如同春雨般落在他的皮肤上,也落在他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有一天他竟然会被人如此珍重而心疼地对待。
这种感觉……陌生得让他心悸,又温暖得让他想要沉沦。
当菲那恩的吻最终流连到他心口附近一处最深的旧伤时,太宰治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他紧紧揽入怀中,阻止了他继续“安抚”的动作。
水花因为他的动作溅起些许。
“够了……菲那恩……”太宰治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将脸埋在他带着湿气的粉色发丝间,“没事的,真的已经……不疼了。”
菲那恩安静地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伸出手回抱住他。
窗外,横滨的华灯初上。
而浴缸里相拥的两人,在氤氲的热气中,却靠得更近,也更紧密。
第53章 (菲那恩第一人称视角预警)
爱是什么?
这问题像一枚生锈的钉子,楔在我永恒生命的开端,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沉闷的痛楚和腐朽的气息。
母亲的火刑架在我记忆里烧得太久,把那两个字也烤得焦黑变形,只剩下刺鼻的烟味和皮肉焦灼的灼痛。
我记得她嘶哑的喊叫,撕裂了狂欢的人群投掷石块的喧嚣,最后的那些话却极尽温柔——“活下去……照顾好自己……”
这些记忆像烧红的烙铁,直接烙进了我灵魂的最底层,成了我最深的噩梦和最沉重的枷锁。
那时候我以为,爱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炽热,疯狂,最终化为灰烬与绝望,只留下无法摆脱的责任和永恒的孤寂。
图拉尔家族的藏书室里,积着几个世纪也无人拂拭的灰尘。
我曾在那堆发霉的、被长老们视为禁忌的古老书卷里,借着烛火,艰难地辨认过关于“爱”的零星记载。
它们无一例外地被描述为一种“低等短命生物特有的短暂狂热”,“理性外的致命缺陷”,“甘愿献上咽喉祈求怜悯的愚蠢冲动”。
那些冰冷的、带着居高临下嘲弄意味的文字,和我记忆中母亲凄厉的惨叫混合在一起,让我一次次地确信——爱是危险的,是软弱的,是通往毁灭的最终捷径。
它属于阳光底下那些朝生暮死的蜉蝣,不属于我们,不属于流淌着永恒冰冷血液、漫步于漫长黑夜的族群。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太宰治的血,尝起来不像书里说的那种虚幻?
那芬芳复杂得让我灵魂战栗,带着一种颓靡又蓬勃的生命力,像无尽黑暗中最危险地带绽放的、明知有毒却诱人沉沦的罂粟。
靠近他时,我血管里奔涌呼啸的是一种陌生而滚烫的渴求,几乎要将我焚化,那不仅仅是对他血液的饥渴,更是对……他指尖偶然掠过我发梢的温度,他鸢色眼眸深处转瞬即逝、难以捕捉的真实笑意,他偶尔无奈时落在我脑袋上、带着纵容意味的轻柔触碰。
这难道……是爱吗?
这种蛮横地、不由分说地想要靠近、想要汲取、甚至……想要将他彻底独占的冲动?
我想起母亲藏在那一本脆弱人类诗集里的、那张早已褪色模糊的小像。
上面那个有着银白色长发、肤色苍白的俊美男子——我的父亲——有着和我如出一辙的、缺乏温度的红色瞳孔。
母亲曾在我沉睡时,用指尖极其轻柔地、一遍遍抚摸过那张画像的边缘,眼神是我从未在她日常面对我时见过的……一种柔软的、破碎的、带着无尽哀伤的微光。
那时我不懂。
现在,太宰只是对我露出一个刻意疏离的、仿佛看陌生人的眼神,我就会感到胸口窒闷般的疼痛。
当我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带着试探的靠近而心跳如鼓、獠牙发痒时,我好像……有点懂了。
那红色蕴含的,或许是足以焚烧一切的勇气。
母亲爱上的,或许就是那样一双红瞳。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像最愚蠢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能将她烧成灰烬的火焰。
那红色光芒是否曾短暂地温暖过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光芒最终确实将她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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