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盯着朱高燧的脸,却发现,他盯着湖中李茂芳的身影,眼里有一瞬间的错愕。
错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朱高燧没想到,落水的人是李茂芳?可刚刚,明明有宫人喊了,李茂芳落水了。是他没听到,还是,他压根没把心思放在那声疾呼上?
脑子里忽然回荡着刚才朱楹那句“他们的后招还没出呢”,冷笑了一声,她一个箭步往前,拉住了朱楹。目光落在旁侧地上不知谁人放着的竹竿,她心念一动。
下去吧你。
捡起那根竹竿,对准心急火燎站在湖岸边张望的朱高燧,她一竿子把人戳了下去。
“快救人啊,快救人啊!茂芳,你二十二爷爷来救你了,你不要怕!”
“茂芳,你二十二爷爷在这里,他一定会救你的!”
“我们安王府的人,都在这里,茂芳,别害怕!”
她大喊,声音里满是焦灼。
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瞠目结石。
三皇子妃呆若木鸡。
三皇子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坏成这样。原来自家殿下口中的“二十二婶蛇蝎心肠”里的蛇蝎,竟是这样!
蛇蝎,太蛇蝎了!二十二婶,真是又坏又无耻!
“二十二婶,你为什么把我们家殿下戳下去?”
她气急败坏质问徐妙容。
徐妙容反问,只觉得她莫名其妙:“他不是要救人吗?不下去怎么救人?茂芳现在有危险,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茂芳死?”
“可……你也没必要用竹竿戳人吧。”
“不用竹竿戳,我用什么戳?用手吗?侄儿媳妇,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我……”
三皇子妃无话可说,着急忙慌地看着在水里发懵的朱高燧,她灵机一动,也大喊:“殿下你别怕,妾身就在这里等着你呢!茂芳你也别怕,你三舅舅这就来救你!”
“你喊什么?”
徐妙容板起了脸,“你不要影响高燧救人,也别吓到茂芳。”
边说着,她转着手上的竹竿,猛地把竹竿往前一送。
三皇子妃吓了个半死,慌忙后退,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而湖里面,朱高燧已经懵逼了。他万万没想到,落水的竟然是李茂芳。明明……水里该是朱瞻基的,怎么就成了李茂芳?
而他,明明该在岸上呼救的,可……怎么就进了水里?
岸上的争执声让他有些烦闷,咒骂了几句,他认命地往李茂芳身边游去。
“王爷,咱们往那头去吧。”
徐妙容下巴朝着另一侧湖岸边努了努,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守株待兔,这回,能捡着兔子了。”
朱楹点头,心中颇觉得好笑。
他知道她想干什么,以朱高燧游去的方向看,待会他们会在那侧湖岸边上岸。而湖边暂时只有他们和三皇子妃,他们守在那里,便能占了先机。
说起来,李茂芳为何会落水?宫里他是常来的,又有宫人跟着,按说,不该出现今日之事的。况且朱高燧夫妇两个方才的惊讶不似作伪,这群人……
眼中笑意顿收,他深深地看了水里的朱高燧一眼,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徐妙容前脚刚站到那处湖岸,后脚朱高燧就将人拉了上来,急忙扑到李茂芳身边,她疾呼:“茂芳,茂芳!茂芳,你吓死二十二奶奶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话音刚落,不远处朱月贵两口子闻讯赶来了,朱棣和徐妙云带着朱瞻基也跟在后面,面上亦是焦急之色。
帝后又是问询,朱月贵又是抹眼泪,又是太医来诊脉的,人仰马翻闹了好一通,终于恢复了安宁。
朱棣这才顾得上断案。
说了一句“老二在哪里?把老二那个狗东西给朕拎过来”,徐妙容还想吃瓜,朱棣却让他们先回去。
没办法,徐妙容只得遗憾退场。
临走之前,她还好心多说了一句:“永平,今日多亏了高燧。要不是他在岸边冷静观察事态,在水里不慌不忙,我啊,早没了章法了。”
出了宫,上了马车,徐妙容这才放松下来,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刚才上的眼药,有没有用。”
抢功,她是专业的。
上眼药,时间有限,她发挥的也一般。
朱高燧在岸边东张西望,迟迟没有下水的动作是真。被她一竿子戳到水里,他在水里懵逼也是真。她就不信了,她把他做过的事原封不动说了一遍,朱月贵会无动于衷。
救人,那可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冷静观察、不慌不忙,这两个词听着就让当事人来气。
但愿她的当事人,朱月贵气冲天灵盖。
“或许眼下没用,但你撒下了一颗种子,种子会生根,也会发芽,还会长成参天大树。”
朱楹回应了一句。
又转头,打趣了一句:“王妃刚才的力气,倒是不小。”
他说的是她一竿子把朱高燧戳下水的事,徐妙容无法辩驳,其实她也没想到,她只戳一下就把人戳下去了。
朱高燧是武将,按理来说,她戳不下去。可,她的确把人戳下去了。
“他刚才,在走神。若非如此,妾身怎么可能把他戳下去,妾身明明只是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
朱楹面上笑容越发明朗,他眼中也流露出几分玩味来,“是吗?”
徐妙容正想说,你是不是也想被戳下去,忽的,马车一顿,她扑到了朱楹怀里。
“王爷王妃,对面有马车来,小的避让对方,不小心碰着了石头。”
车夫忙禀告了一句。
朱楹没放在心上,他拉着徐妙容的手,问:“这便是,所谓的投怀送抱吗?”
?你果然想被戳下水。
徐妙容恨不得手边就有个竿子,装作没听到,她欲起身,却被朱楹牢牢按住了。
“王爷?”
“你现在可以当一个弱女子。”
什……什么?
徐妙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怔怔地看着朱楹,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朱楹却忽而俯身,白皙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我想知道答案。”
一句话将徐妙容的思绪拉回了吃樱桃的那个下午。
她还……没有告诉他答案。
心里头忽然很乱,好似有一层雾,突然飘了过来。在那团团白雾中,又有星星点点的光,照得心间某一隅一抹亮色。
嘴皮子动了动,她垂下了头。
还是……没想好啊。
亦或者,是不敢说。
朱楹的眼里,有一瞬间的失望。放在她下巴上的手,也轻轻垂了下去。他不说话,徐妙容也不说话。马车轮子轧过,咕噜咕噜声越发明晰。
好半天,朱楹叹了一口气,将她拉起,扶着她坐好,方问:“今夜,还要宿在九成斋吗?”
自打上次他问出那句你心悦于我吗以后,二人便一南一北,一个住在九成斋里,一个住在平山堂里。
曾几何时,那个执着住在九成斋,不愿踏入平山堂一步的人是他。可如今,他住回了平山堂,她却躲着他,住进了九成斋。
不是不着急的,可情这个东西,急不来。
他给她时间,他也一直在等。今日,他又问了,可……
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可难过,又有什么用。是他先动了心,他便注定,输的一败涂地。
“今夜,住回来好不好?”
他又问,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难言的滞涩,“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王爷。”
徐妙容也叹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扯紧了衣角的飘带,说:“好。”
回到平山堂时,二人罕见的都不怎么说话。见他二人之间气氛古怪,丫鬟们也没敢多言。好在宫里传了消息出来,暂时缓和了这股难言的尴尬。
李茂芳落水,是被朱高煦吓的。
因为饭桌上的风波,朱高煦气愤于李茂芳口口声声声称应该让自己出海,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待外甥的真心喂了狗,再加上被朱棣骂了,又想到该死的祥瑞认可了自己,死胖子朱高炽却不在名单里,心里失衡,便气鼓鼓地一甩袖子,绝不去奉先殿罚跪。
他准备出宫回府,结果不知怎的,遇到了李茂芳。舅甥两个话不投机,朱高煦威胁李茂芳,说要把他扔下水。
李茂芳跑了,他跑,朱高煦追。结果一时慌乱,李茂芳掉到了湖里。
他紧急呼救,朱高煦却见死不救。还好他们夫妻两个和朱高燧两口子路过,不然李茂芳怕是凶多吉少。
“高煦没这么坏吧?”
徐妙容有些怀疑,她这话不是说朱高煦不坏,而是明面上,朱高煦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坏。
那可是在宫里,落水的又是李茂芳。于情于理,亲眼看到李茂芳落到湖里,朱高煦也该救一救的。哪怕心里有气,不亲自救,也该让宫人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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