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好像二十七岁,而朱楹,好像是五岁,又好像是四岁还是六岁。
老爹朱元璋在宫里设了宴,长兄朱标带着兄弟几个去往内殿,年龄偏小的皇子公主们在外面玩。朱楹,他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
当时他好像一脚踢散了那画,又踩断了树枝,提小鸡崽子一样提起了朱楹在空中甩。
他嘲笑朱楹,说:“我能提起十个你,你呢?”
现在,他被人提起来了。朱楹,他应该……也能让人提溜着他,在空中来回甩。
“你……了不起。”
骂骂咧咧了一回,他忽然有些想后退。
对峙间,帘子开了,徐妙容从里头走了出来。
“王爷。”
目光落在朱橚被人抓着的腿上,她眼波微动。顾不上多说,对着朱楹,微微摇了摇头。
朱楹并未出声。
朱橚却松开了手。
不是他怂,真的,他一点也不怂。他只是,看到了正主。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找的,就是正主。
“徐妙容,你有本事一直躲在里头,跑出来干什么?你还有脸跑出来?”
他质问徐妙容。
徐妙容懒得与他争执。
心知去而复返,一时半会,他走不了,索性迎着他愤怒的视线,开门见山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你说我来干什么?”
怒吼了一声,指着身后的竹屋子,朱橚心中难过,“借花献佛,你是不是很得意?不义之财,你发的是不是很痛快?可我告诉你,这竹屋是用我的心血建起来的,我跟你没完!”
“还有!”
咯吱咯吱捏着拳,想到那番逆天言论,朱橚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是不是你说的,牵牛花和雍菜是亲戚,苹果和月季也是亲戚?”
“是。”
徐妙容并不否认。
“竹子是草不是树,也是你说的?”
“是。”
徐妙容依然不否认。
“你可真敢啊!徐妙容,照你这么说,苹果和梨都是水果,月季和蔷薇长得很像,难不成梨和月季,苹果和蔷薇,也是亲戚?
“月季和梨,本来就是亲戚。苹果和蔷薇,也的的确确是亲戚。”
“你说什么?!”
朱橚快要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他到底听到了什么狗屁不通的胡话。
“徐妙容!”
暴喝一声,他满脸红得可以比肩关公,伸手指着徐妙容,他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你还有没有常识?你懂什么?你压根不懂植物!闭嘴!你给我闭嘴!”
“嘴长在我身上,你管我怎么说。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我认为的是我认为。不妨再告诉你,竹子不仅是草,它和水稻,还是亲戚。水稻不止有它一个亲戚,芒草,荻花,都是水稻的亲戚!”
没忍住扫了一回盲,徐妙容没打算多说。科学永无止境,但现在,有的人还配不上科学。
看了明显出离愤怒的朱橚一眼,她最后丢下一句:“当然了,有的植物的确八竿子打不着,比如睡莲和荷花,它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点、关、系、也、没、有。
轰!
朱橚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睡莲和荷花,明明才是近亲,它们怎么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胡!说!”
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的身子摇摇欲坠。眼皮子一翻,这次,他真的晕过去了。
第32章 敢不敢再赌个大的?
“王妃, 听说周王殿下吐血了。”
平山堂里,月桃觑着没人,把外头听来的消息学了一遍。
徐妙容正在窗子旁边算帐, 顾不得继续画图表,将手头的纸笔放下,她问了一句:“真吐血, 还是假吐血?”
“真的。”
月桃点头,又迟疑着多说了一句:“应该是真的。周王府关门闭户, 不让人随意进出。先前, 周王府的门从来没关过,这一次……”
说到这一次,月桃心里也有些犯迷糊。
那周五殿下看着人高马大, 五大三粗的, 平日里也没少在王爷和王妃面前阴阳怪气。怎么今日王妃不过说了几句话, 他就气晕了?
不仅气晕了,还吐血了。
这也太夸张了些。
心中莫名有些慌,她担心地看着徐妙容, 徐妙容心里也犯嘀咕。
她不过是做了几句简单的科普, 怎么就把人气成了这样?
要是她再多说几句, 扯出什么裸子植物被子植物,界门纲目科属种的, 那朱橚, 还不恨得自挂东南枝?
这外表结实的硬汉,内心有些过于脆弱了。
“王爷呢?王爷那边, 可有动静?”
想到“兹事体大”, 忙问了一句朱楹的动静。
月桃道:“王爷和平时无异。”
一句话,她便明白了。
说起来, 她和朱楹这一次,勉强也算打了个配合。且这配合,还配合的有模有样。明明一开始,她没想过他会参与的。
不对,不是没想过,是没打算让他参与。
那次有池递了话来,说是他有让花盛开的法子,可她一口回绝了。
彼时,他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她让翠儿去花市大街摸底卖花,事后他回了一句“五哥使坏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哪知道,他却在展销会当日,安排了人。
那些人,不仅是充当黄牛,维护治安的,同时,也是盯着朱橚的。
若不是朱橚冲过来找麻烦,他现了身,她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他也来了。
会,完美落下帷幕,她和他,竟也莫名地恢复了和谐。
塑料一样的表面和谐。
“对了,月桃,宫里还没有动静吗?”
懒得去想这些事,算了算时间,十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朱棣那头还没有消息,便问了一句。
月桃摇头。
大概想什么,什么就来吧。当天下午,朱棣叫人出来传话,让她和朱楹一道进宫。
到武英殿偏殿的时候,朱棣已经忙着了。
他在办公。
奏折高高地堆成了小山丘,朱棣手下,时刻不见停。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同意不同意,生气不生气的,全部不肯在脸上表现出来。
你倒是兢兢业业,跟个天选打工人似的。
徐妙容默默欣赏了一会,实在不想相信,就是这么个一个认真工作,事必躬亲的皇帝,点燃了后来宦官当政的小小火种。
“哟,你们来了?”
好像才注意到他们来了,朱棣放下手中折子,示意他们往前面走走。
二人依言。
朱棣起身,这才又道:“十天,你们倒是让朕,刮目相看啊。二十二弟,二十二弟妹,做得不错。”
轻轻丢下一句不错,朱棣甚至还笑了下。
可徐妙容瞧着,怪毛骨悚然的。
她没吭声,朱棣却问了:“和朕打的赌,赌赢了,怎么你们反倒不说话了?”
“皇兄还未降下圣谕,臣弟不敢擅言。”
朱楹先回了一句。
可朱棣,摆明了不爱听。不耐烦地看了弟弟一眼,他干脆让人闭嘴了。
“朕能有什么圣谕?你这个人,朕就是不爱听你说话,你先去旁边喝茶吧。”
他说喝茶,朱楹哪敢真的喝茶。纵然那机灵的小太监,当真奉了茶来。
徐妙容看在眼里,有些羡慕。
偏生朱棣好像就爱听她说废话假话和套话,点了她的命,他道:“二十二弟妹,你来说。”
我……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
作为成功的那头,徐妙容其实应该高兴的,但她怕朱棣小心眼,所以选择性不高兴。
诚恳地问了一句:“陛下想让臣妇说什么?”
朱棣却踢桌子了,“朕想让你说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徐妙容这才注意到,原来桌子下面还有一个圆球。
搞不明白这么严肃的场合为什么有一个这么不严肃的玩具,她怀疑,朱棣踢的那一下,便是为了将球藏回桌子里。
可这招,不是欲盖弥彰吗。
假装自己没看到,她别过眼,问:“那,臣妇便问一句,陛下先前说的,还作数吗?”
“作数,自然作数,君无戏言。”
收回不安分的脚,朱棣难得正经起来,“这回提前完成赌约,你就没什么想跟朕求的?”
求?
徐妙容疑惑了,这朱棣,怎么不按规矩出牌?
打赌的时候,他明明说了,输了要扣钱,赢了不给钱,怎么现在良心发现,要给她赏赐了?
这里头,肯定有坑。
“臣妇不是个贪心的,所谓知足常乐,臣妇没什么要求的。”
“哟,你还挺高风亮节啊。”
不知是夸还是讽地说了一句,朱棣又“哎”了一声,道:“其实那日你们回去后,朕左思右想,觉得不妥。虽然你们说,你们赢了,什么都不要,可朕,不能真的不给啊。原本想着,给你们一旦盐吧。可偏生,最后闹了那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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