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啊?”
老嬷嬷愣住了,自家王妃明明说的是:“她若说一旬,你就回她半旬,她若说十天,你就回她五日。”
可现在,安王妃说,三日。这要她如何讨价还价?
犹豫了一会,她咬了咬牙,道:“成!”
反正三日已经比五日快了,再压下去,这事便谈不成了。
“那,若是三日之后,交不齐呢?”
“交不起,我倒赔你十倍定金!”
十倍!
嚯!老嬷嬷彻底没声了,安王妃,还真是个狠人。只是,狠人……
摇了摇头,她心神一松,想到李氏强调了无数次的“凭证”,忙又道:“刚才奴婢也说了,口说无凭,所以主动奉上了定金,眼下,还请安王妃,也给奴婢一个凭证。”
“你这婆子。”
月桃本在一旁旁听,闻言有些憋不住了。她怎么听,都觉得,这老婆子行事作风透露着点怪异,都说是出反常必有妖,平阳王妃若真愿意出钱帮曹国公夫人装点门面,那外头的母猪都会上树了。
可王妃并没有反对,她便只能把疑惑咽回肚子里。这会听到婆子开口要凭证,她有些急了。
徐妙容却瞥了她一眼。
她虽不解,却还是乖乖地噤声了。
等到人走了,她憋不住,忙问了一句:“王妃,咱们真要卖给平阳王妃五万株花?”
“定金都收了,你说呢?”
“可是……”
月桃还想可是,朱楹却从屏风那头转了出来。
他一直在屏风后头喝茶,方才外头的对话,他都听进了耳里。只他并不多言,目光与徐妙容的相接,他问:“可要再给你点人手?”
他的眼神......
徐妙容别开了眼,心知,他已经猜到了。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和聪明人相处就是轻松”,她点了点头,“夜路难行,不知我们府上,可有目力极好者?”
……
约莫一个时辰后。
月栀好像捡了金元宝一样,踩着看不见的风火轮急急进来回话:“王妃,外头已经闹将起来了,府学的学子们,他们将陈教授从树上抬了下来。现在国子监的学子们也不上课,纷纷跑去府学看热闹了!”
“这群小子……”
徐妙容扶额,感觉头有点大。谁说翘课是后世的专属来着,这大明的学子,也爱翘课啊。
“学子们说,陈教授是他们头顶高悬的日月,陈教授送花,他们也要送花。陈教授送什么花,他们就送什么花。他们要和陈教授,送一样装扮一样颜色的花!可陈教授,他就是咬死了那花不够这么多人分,所以他选择不说。”
将府学里头的情况说了一回,月栀急得直拍巴掌。
这陈教授也是的,人家都问到了正题,他却死活不说,她在外头看着,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借给他。
“莫着急,月栀,你先喝口水吧。”
不同于月栀的着急,徐妙容却淡定极了。想到陈樵的所作所为,她越发淡定了。
陈樵,他简直是个神助攻!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她已经看懂了。故事,是为了勾起大家的情绪。月季,是故事里内嵌的软广。
故事加月季,陈樵在树上,完成了第一步。
而咬死了花不够分,则是第二步。
花怎么可能不够分,府学里头才有多少人。可陈樵说了,不够分,就是不够分。那群小子们,本来就上头了。都是青春期的孩子,谁还没点子执拗在身上呢?
你说花不够分,好,我偏要分一分。你说就不告诉你,我偏要刨根问底。
陈樵,将青春期的犟种心态拿捏的死死的,他不仅是个PUA大师,还是个擅长引流的营销高手!
府学的学子们一上头,国子监的学子必然会跟风。国子监的学子们跟风,全应天的学子,都得跟风!
这花,不愁卖了。
想到大好前景,徐妙容心头喜滋滋。若不是身份不允许,她真想冲到府学里,看一看营销大师是怎么蛊惑人心的。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
府学的学子们狠狠上头了,他们逼的陈樵不得不说出那花的来处。
“我是在路上随便买的,因为对方说我像春蚕和蜡烛,我觉得他们夸到了点子上,所以我当了回好人。我把花送给了我死去的母亲,你们呀,好好学习,便是在回馈你们的父母。这个月的俸禄,我拿出来了,给你们一人买一枝花,你们拿着,以后别再大惊小怪了。”
陈樵,他用行动表示,他绝不是引流!他牺牲自己,用自己的俸禄,给府学的学子们,人人都买了雪浪纸包的花。
学子们有点懵,拿着花,想到了鲤鱼之思,心有所悟。不知谁带头,将花送给了自己的长辈。而后其他学子皆将花送给了家中长辈。
国子监的学子们一看,这不行啊,你们尊师重道,孝顺长辈,难道我们就不尊师重道,就不孝顺长辈了?
谁还没个长辈,是吧。
他们也要买花,要买一模一样,用雪浪纸包的花!
一时间,送花之风,席卷整个应天学堂。学子们手上没花,都不好意思在学堂上行走。
花市大街的摊贩和应天各处的花商一看,商机来了!他们吆五喝六,纷纷撸起袖子加油干,可,外头的行情,属实让他们有些傻眼。
原来孩子们不要没纸包没金线打了结的花,他们也不要,除雪浪纸以外的花。
这流行,有些让人看不懂。
能怎么办,抓紧时间买雪浪纸吧!
可,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平日里压根卖不动的雪浪纸竟然卖光了?整个应天府乃至周边几县的雪浪纸,全他么在几天前都卖光了!
心·累。
花商们偃旗息鼓,爱谁谁了。有不死心者,干脆研发了,外表看起来很像雪浪纸的盗版。
至于盗版行情如何,徐妙容顾不上打听,她正忙着清点给平阳王府的花呢。
然而人还没到花田,就有一个消息传来。
第38章 你们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安王婶, 你不会是在与我开玩笑吧?”
安王府里,平阳王妃李氏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坐在客座,月栀上了茶水, 她却并不喝。
“我哪有心情同你开玩笑。田里的花,的确都死了。”
徐妙容坐在主座,一边不住地唉声叹气, 一边眉头紧锁着不停地来回搓手。
李氏看在眼里,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这么说来, 今儿那五万株花,是交不齐了?”
“交不齐了。”
徐妙容无奈点头,先是郁闷地长叹了一声, 而后痛心疾首道:“天可怜见, 昨儿太阳下山时, 都还好好的。可谁知,一觉醒来,那些花竟然无缘无故全死了。我倒是想给侄儿媳妇交花呢, 可我现在也焦头烂额, 实在不知道拿什么交。”
当然是拿十倍定金交啊。
李氏闻言, 眉头轻轻地抖动了一下。虽面上不显,可心中却委实有些窃喜。虽然交不上这花这事挺让她不爽的, 可转念一想, 她明明是赚了啊。
她只是失去了一个约定,而徐妙容, 却失去了五百贯宝钞!
三天没什么不可浪费的, 她的时间,不值钱。但她不能表现的不值钱, 所以她冷笑了一声,不依不挠道:“好人难当!若早知道安王婶会弃我于不义,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把这桩大生意交给安王婶。眼下,我爹的好日子在即,我们全家都等着花用,如此关头,我竟成了那好心办错了事的糊涂蛋。说起来,我真想叫一声冤呢!”
“侄儿媳妇。”
徐妙容的脸有些许的不自然,她好像真的被李氏说中了,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而后,极是为难地说了一句:“如果没记错的话,离陛下大封群臣还有几日,若是……”
“你什么意思?”
李氏却炸了,虽然她没让徐妙容把话说完,可对方的意思,她还能不明白?徐妙容想让她,再宽限几日。
怎么可能?
没门。
“不必再说了。安王婶,我要花,你允了,允了,就该说到做到。现在,你看着办吧。”
“我……”
徐妙容脸上越发为难了,抱怨了一句“花早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她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怎么办?并非我不想交花,实在是,天有不测风云。”
“唉,那花怎么就死了呢?明明昨天还都好好的。说起来……”
“对了,侄儿媳妇,你怎么不问我一句,那花是怎么死的?”
自言自语了几句,徐妙容突然驻足,回头问了李氏一句。
李氏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
眉心忽然一跳,她语气凉飕飕地回了一句:“我哪里知道。”
而后,越发气急败坏了,“我是要花的,又不是种花的,花是怎么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可侄儿媳妇一向是个热心人,前头知道谷王嫂嫂要做枣栗糕,后头侄儿媳妇就送了枣栗到谷王府。我原以为,由此及彼,推己及人,这么大的事,侄儿媳妇多少会问两句,哪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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