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的是,因为对朱棣的毁诺不满,朱权竟然想改换封地。他大胆一点点,提出了要苏州,朱棣十分震惊,然后拒绝。
没办法,朱权决定,退而求其次。他要了钱塘,朱棣依然很震惊,然后又拒绝了。
推拉,反复了半天,最后,朱权去了南昌。
然而在南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徐妙容记得,后来的朱权又想改换封国,再次被拒绝后,他心灰意冷,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隐士!
“隐”乃不得已而为之,南昌,比朱楹的封国平凉要强得多。
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未来。
王府的经济危机解决了,她的钱袋子保住了,钱能解决大部分后顾之忧,可之国平凉的命运,她似乎改变不了?
朱权乃九大塞王,膝下有儿有女,结局也不过如此。朱楹只是普通亲王,他们两个,还没有子嗣,朱楹还早死。
他死了,她却还活着。
为了自己的中老年生活,她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不,她的确应该做点什么。哪怕最后,不能改变去平凉之国的命运,她也要,为自己多争取点保障。
至于如何争取,她快速盘算起来。
见她陷入沉思,丫鬟们也不打扰。月菱退到月栀跟前,跟她说起了悄悄话。
“代王已经连着五日都歇在马场了。”
“那,那位徐姨娘呢?”
月栀手上动作不见停,也小声问了一句。
月桃跟她咬耳朵,“代王如今眼里只有马,哪有她,她自然是,呆在府上生闷气呢。”
“已经五天了吗?”
冷不丁的,徐妙容问了一句。
“回王妃的话,已经五天了,今天,是第六天了。”
月桃忙回了一句。
徐妙容点头。
朱棣突然打突击战,她心里有事,倒没注意,已经五天过去了。
五天,朱桂竟然在马场里一刻也不停地颠来颠去。早起,去马上颠一颠。饭后,去马上颠一颠。睡前,去马上颠一颠。半夜醒来,再去马上颠一颠。
纵然用马来吸引注意力的主意是她出的,此时此刻,她也想说一句:你可真是疯疯癫癫啊!
人,疯疯的,骑着马,颠颠的。
可怜的马儿,它独自一个,承受了所有!
可,把马儿骑疯,是不会把马变蓝的,只会把,自己的大腿根部变红。血红的红。
一时间有些神清气爽。
正要再往下追问,外头有小丫鬟来递话:“王妃,周王殿下和周王妃来了,王爷请您过去一趟呢。”
朱橚来了?
徐妙容突然有些紧张,她大概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莫名有些紧张。
到容荫堂的时候,朱楹也在,他正站在一棵榉树下,同朱橚说着话。平时走动时不觉得,今日见了两个人站在树下,徐妙容才惊觉,府上好像有许多榉树。
他喜欢榉树?
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她又看檐下正在看花的冯氏。却见冯氏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那料子,正是前些时日,她送的。
面上笑容更甚,她唤了一声“五嫂”,正欲同冯氏说笑几句,朱橚却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她惊了一跳。
头一次发现,老年人的弹跳力也可以很惊人。
本以为朱橚张口就要说拜师之事,哪知道,他瞪圆了眼睛,开口便是:“那匹马没有再变蓝!上一次,它真的变蓝了吗?”
本来就不会变蓝。
徐妙容寻思,这茬怎么还没过去,想回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忙看了朱楹一眼。
朱楹脸上倒没有什么异色。
徐妙容暗忖,她行事小心,他应该不知道的吧,便又放了心,对着朱橚疑惑地回了一句:“啊?”
啊?
“你就只有......啊?”
朱橚感觉,这反应好像不对啊,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纠结此事吗?难道,大家都对这莫名之事,见过就忘吗?
不是说,应天人最爱凑热闹吗?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就地取材的新鲜话本子?
哦,他知道了,是皇兄!一定是皇兄叫人暗中将此事大事化小了,皇兄,是为了保护他吧,毕竟,马是在他屁股下变蓝的。
唉,可惜他要让皇兄失望了。
想到朱棣,又想到对方让人传的“你敢拜师,你就给朕滚”的狠话,他心里一个激灵,忙指着手上的包袱问:“二十二弟妹,你猜,里面是什么?”
“切。”
冯氏撇了撇嘴,她好像还小声地嘟囔了句什么。
徐妙容心下暗笑,口中道:“总不会,是另一个包裹吧?”
“其实里面是……”
朱橚故意不把话说完,他慢动作打开那包裹,徐妙容只看到,里面是……又一个包裹。
“别着急。”
朱橚依然不紧不慢,一层又一层,他按顺序,依次打开了,七层包裹。
徐妙容:?
合着你裹尸呢?
看了那被层层剥开后露出的东西,她目光一顿。十条肉干,果然是裹尸的。
肉干以外,还有芹菜、莲子、红豆、红枣和龙眼。
束脩六礼。
她懂了,朱橚不仅是来拜师的,还是认认真真来拜师的。
“礼不可废。”
此时的朱橚,选择性忽略了长幼有序,他内心充满了激动,终于终于,要拜师了!
其实那日从云华堂出来,他就准备拜师,可冯氏同他说了,没点准备,仓皇之间,太过不正式。他寻思,是这个理,他朱橚要拜师,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要认真地给他的师父准备六样礼。
虽然他自己也不想承认,他之所以裹了七层布,是因为心虚,怕被朱棣的人瞧见。
“我要拜师了。”
他的语气也好激动。
为了表明自己拜师的合理性,他还强调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三件事成,二十二弟妹,你总不能是诓我的吧?”
“我诓你做什么。”
徐妙容哭笑不得,她琢磨,她好像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君子一言,的确驷马难追。可,她竟然真的要收徒了?朱橚,真的要成为她的徒弟了?
还是有些恍惚。
“朱楹,你往旁边站一点。”
朱橚神采飞扬,吃了定心丸,他要飘起来了。可一看,拜师拜师,他要拜的,是徐妙容,没眼色的弟弟,怎么也站到了师父旁边?
“我是来拜师的,不是来看你拜堂的。”
他还嘴贱多说了一句。
冯氏眉头一挑。
心道,噢哟,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拜师的事,不会要黄了吧?
想到“黄”,内心好似有股隐秘的窃喜。可窃喜过后,又觉得,没意思。说起来,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人家两口子,为什么不能站在一起?”
为缓和气氛,她说了一句。
朱橚眼睛却又瞪大了,他突然反应过来,两口子便意味着,朱楹要成他的师丈了?
“你要成为我的师丈了?”
他感觉,好像被雷劈了,“你怎么就成我的师丈了?我叫你一声师丈,你敢答应吗?”
“为什么不敢答应?”
朱楹甚是坦然。
朱橚无语,不会吧,不会吧,他叫一声师丈,他竟然敢答应?
“你这个弟弟,说真的,活该一个人住在九成斋里。”
“落井下石”了一句。
这下不止是冯氏,就连徐妙容都看向了朱楹。
本以为,朱楹会恼羞成怒,会变脸,会发火,可他只是轻轻地抬了抬眼,说了一句:“原来五哥也知道,平山堂只能住得下一个人。”
所以......
徐妙容暗忖,他这是要撵人了?
果然,“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五哥的东西清理出来吧。”
“你……”
朱橚用鼻子出气,他知道了,朱楹这死弟弟,在威胁他。上回和冯氏回王府,他人回去了,东西却都留着了。
现在死弟弟要赶他走,那,走就是了。反正拜师这事,成了,他不用再施展苦肉计,把自己弄成一个人见人嫌的癞皮狗了。
“随便。”
摊手,他表示,爱咋咋地。
徐妙容被逗笑了,他却又道:“你就一人在九成斋里住到死吧。”
这话,有点“诅咒”意味了。
朱楹的面皮,终于有了些许波动。朱橚却不看他,转而问徐妙容:“你上回同我说,苍苔不是叶子最小的植物,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什么东西,才是叶子最小的植物?”
“你还记得这些?”
徐妙容越发哭笑不得了,朱橚,生是植物人,死是植物魂。如此刨根问底,从一而终,正是科研所需要的!
大明的未来,要出一位植物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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