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他低下头,“没有人会质疑这点,王。”
“吾不讨厌你的这点小聪明,希望你日后还能一直聪明下去,塔木卡。”尼普尔王拍了拍手,“是时候上菜了,你该尝尝厨师最近发明的新菜肴,这将是你终身都难以忘记的美味。”
仆从端着餐盘依次进入宫殿,塔木卡掀开盖子,一股辛辣的香气迎面而来。
“烤鸟雀。”他沉默片刻,随即又露出微笑,“这种小鸟骨多肉少,吃起来恐怕不太过瘾。”
“不必担心,这种年纪的小鸟,用火一烧,骨头就酥了,可以直接放在嘴里嚼碎。”尼普尔王的目光意味深长,“塔木卡卿,你不喜欢这道菜吗?”
塔木卡的目光短暂地掠过他身后的侍从,从他们腰间的佩刀到身上的铠甲,他们身形高大,站在尼普尔王身后,犹如两座巍然不动的高山。
“当然不是,只是有这样的美味在前,怎么能不搭一瓶与之相配的美酒呢?”他说,“请允许我向您献上这世上最好的佳酿。”
米莉图姆适时地拿起一旁的竹篮,揭下了上面放着的红色绸布,里面斜放着一支酒瓶,瓶身由石英制成,银色雕花上镶嵌着翠色的青金石,在烛光下泛出清冷的幽光。
“这是用葡萄酒调和了椰枣酒、香料和石榴汁液的成品。”塔木卡说,“吉尔伽美什王为它起名为'贤者之血'。”
“贤者之血?”
“是的,即使是那位真正的贤者,也难以抵抗它的魅力。”他低声道,“若能得到您的慈悲,还请您能留给在下一杯……当然,名义上,我会说'为了证明我没有在酒里下毒'。”
“吾可不会吝啬到连一杯酒都不给。”尼普尔王目光略微旁移,“不过,你身旁伺候的人倒是有趣,以你的财力,何必挑这样一个肤色暗淡的卑贱女奴?”
“王啊,请别小瞧她。”塔木卡回答,“她曾是红庙的祭司,深受伊什塔尔的宠爱……想必您也知道,在那位爱欲之神的熏陶下,她们在床笫之间的技艺,足以被称之为美的艺术。”
闻言,尼普尔王哼笑一声:“听起来倒是有趣。”
“米莉图姆啊,为何还呆在这里?”塔木卡心领神会,假装有些责怪地看了她一眼,“难道要等菜肴凉了,你才要去给王斟酒吗?”
米莉图姆垂着脑袋,低声答道:“请原谅我的愚钝,大人。”
她走到尼普尔王的桌前,拧开瓶塞、倒酒、将酒杯递至尼普尔王面前,这一系列动作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餐桌上,任何悄无声息的举动都会被视为一种精妙的礼仪。
做完这些后,她朝尼普尔王温驯地笑了一下,抱着酒瓶打算退到旁边,尼普尔王却拉住了她的手臂。
“坐到吾身边来。”他说,“离得那么远,你要如何为吾斟酒呢?”
不错,就该是这样。
塔木卡在心里点了点头,不同于寻常的美貌少女,这女孩身上有一种野性的、放肆的美,再加上那双眼睛——那使人看上去那么诚恳,热切的目光,仿佛她已经被眼前之人身上无可比拟的伟大光辉所驯化,她的每一句赞同,每一次点头,都是她内心最真诚不过的反应,并且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为沐浴这份光辉而献身了。
有些人是非常需要这种肯定的,尽管他们本人可能没有察觉到这种渴求,比如说伊什塔尔,比如说……尼普尔王。
想当初,他还对猊下挑选了这么一个野丫头去红庙表示了疑虑,然而事实证明了一切,完美的选择往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她总是对的。
享受完了美酒和烤鸟雀,接下来的菜基本都是塔木卡所熟悉的了。
烤鸟雀的味道确实不错,他从骨与肉中品尝到了喜欢的香料的味道——唯一可惜的是,尼普尔王似乎很期待他食不知味的样子,这道菜暗示着他已经拔除了猊下安插在尼普尔的线人。
对于塔木卡而言,其实清理得不是那么干净,但一切都无所谓了,猊下身上的奇迹已经泯灭,她无法再从悲伤与苦难中死而复生,鸟儿们又该去谁的耳边歌唱呢?
太阳渐渐攀升到了最高点,他所坐的位置刚好暴露在午日的阳光下,强烈的光照让他头晕目眩,黏腻的汗水如同一层油膜覆盖在他的皮肤上,令他感到难受……唉,胖子就是会有这种苦恼。
周围都是人声,尼普尔王的笑声,米莉图姆的奉承,宫仆们的窃窃私语,热风吹动垂帘和树叶时窸窣的声响——可他什么也听不到,空气中唯有静谧,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离开了他,塔木卡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粗沉得像是狗在喘气。
直到一声可怕的、几乎撼动了大地的巨响从远方传来,他的意识才重新回到这具身体里。
“原来已经正午了。”他喃喃着,不由得从座位上起身,朝光照更热烈的方向走去,“真是可怕的动静,难怪猊下坚持要把它们放在城外储存……”
“怎么回事?”尼普尔王杯里的酒洒了大半,“塔木卡卿,你在干什么——啊啊啊!!”
话音未落,他的质问倏地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真吵。”米莉图姆将餐刀从他的右眼眶拔了出来,然后用力捅进了他的左眼。
尼普尔王发出更加尖锐的哭嚎,隐约夹杂着呜咽——紧接着,更多可怖的爆炸声响起,盖过了尼普尔王的声音,它们如此紧密、有力,好似有人在用拳头用力击打另一个人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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