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英理打断了他:“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寻求这些,恐怕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请回吧。”
“作为王的协力者,你可真是有够没用的。”乌尔宁加尔忽然开口,“我也已经受够了这种磨磨蹭蹭的进展——喂,戴眼镜的女人,是时候低下头,向你的王袒露真言了。”
“乌尔宁加尔先生?”白马探感觉太阳穴突突作痛,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做,也许他会死死抓住对方的肩膀,一边用力摇晃,一边发出土拨鼠似的尖叫,“我们之前不是约定过……非常抱歉,妃英理女士,这孩子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并不是很清楚这边对待长辈的礼仪,有时候会说一些冒犯的话,请您多多包涵。”
然而妃英理没有回答他,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她的眼睛没有聚焦,显得神情非常呆滞,虽然白马探就站在她正对面,但他们的视线没有交汇。
“这是……”他喃喃道,“催眠术?”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一般的魔眼而已。”乌尔宁加尔说,“这个能力是我登基为王后才获得的,以现在的姿态用起来有点不太顺手……不过对方也只是没有对魔力的普通人,这种程度就够了。”
因为母系家族的传承到这一代已经式微,白马探并没怎么接触过魔术,对此不免有些担忧:“被施术者的大脑神经会有损伤吗?”
“你把本王当傻子吗?”乌尔宁加尔冷哼一声,“放心吧,只要没有强烈抵抗的话,就不会有损伤,魔眼的效果结束后也不会有这期间的记忆。 ”他往前站了一步,“好了,戴眼镜的女人……”
白马探提醒道:“这位是妃英理女士。”
“谁管她叫什么。”乌尔宁加尔不耐道,“现在告诉我,缇克……白马四十二当初为什么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业火教堂案'发生之后……她对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产生了怀疑……”妃英理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给出的回应也断断续续,白马探不太清楚催眠魔眼是怎样运作的,也不知道这是否属于正常现象,“她被自己长期以来坚守的信念背叛了……这件案子击溃了她……”
“说重点。”乌尔宁加尔说,“这件案子怎么击溃了她?”
妃英理并没有回答,只是将肩膀蜷缩起来,犹如在寒风中衣不蔽体般瑟瑟发抖,她的额头上渗出冷汗,血色自脸颊上褪去,神情中的那种痛苦愈发强烈了……这可不像是对脑神经毫无损伤的样子。
“怎么回事?”白马探焦急道,“被施术者真的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吗?”
“我说的是——只要没有强烈抵抗的话——你们不列颠人除了脑子有问题,连听力也不行了吗?”乌尔宁加尔用比他更暴躁(也更沮丧)的语气回答,“指令取消。”
妃英理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随时都会被体内的痛苦撕裂,但仍保持着目光无神的状态,虽然指令解除了,催眠的效果依然在持续。
“没想到在神秘退却的时代,居然能诞生这样能凭借自身意志反抗魔术的普通人类,几千年来这个族群真是长进了不少啊。”说到这里时,乌尔宁加尔神情中的戾气减弱了不少,甚至隐隐有了一丝欣赏的笑意——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就被进程不顺的恼意取代了,“偏偏是出现在这种时候……真是的,从特异点回来后就诸事不顺,难道只能让那个三流人造人专美于前吗……”
乌尔宁加尔命令妃英理坐到用于待客的沙发上,自己则在本应属于妃英理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仿佛是这间办公室真正的主人——尽管面上不显,但白马探很早就察觉到他对这种可以转动的椅子很感兴趣。
“问她几个问题。”他命令道。
白马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对方翻了一个白眼,白马探从中读出了“不列颠人果然都是聋子”的讯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最近这位古代王的地域歧视可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的身份,白马探都快以为他的真名叫路易十四了。
“问她几个关于业火教堂案的问题。”乌尔宁加尔说,“由浅入深,看看她能接受的底线到哪里,在这基础上尽可能地获得信息,连这点嘱咐都听不懂的话,就快点滚回去给马清理蹄子去吧。”
“我明白了。”白马探看向坐在茶几对面的妃英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妃英理女士,你最初为什么会想邀请白马教授加入自己的律师团队呢? ”
虽然以四十二当时在业界的名望,外加两人的交情,被邀请成为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并不奇怪,但这起案件的被告柏木澪当时具备了不少有利条件:首先,她是在被神父性侵的过程中杀死了对方,属于正当防卫行为;其次,在纵火一事上,她并没有主观恶意,考虑到她长期受到死者的性暴力,处于精神衰弱状态,很有可能是无意中导致了火势扩大;最后,虽然教堂被焚毁,但没有出现其他人员伤亡,因此无需承担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
业火教堂案在当时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就案件本身而言,情况其实并不复杂,而且非常有利于辩护律师的发挥,妃英理完全没必要邀请四十二加入团队,而四十二……那时她的办公桌上每天至少都堆积了一百份案卷复印件,多半也不会为这种简单的案件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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