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某个模糊低沉的声音在喃喃，仿佛英雄史诗的传颂者。
【那来自于是千万年的孤寂中，某个曾经身为英雄的男人无数次无声的忏悔。】
【他是了解一切隐秘，亦是预见一切厄难之人。】
【然而当寂静来临时，他只是注视着，仰望着神明在高天之上的背影。】
【那时他什么也没有做。】
【于是全世界的幸福降临后，便有三个人因此深陷永无止境的痛苦之中。】
【男人后悔了。】
（响起无法辨明探知的模糊之音）
嗯？
琴乃迷迷糊糊想到，旁白说的难道是——
【于是。】
【命运之夜，再度降临。】
……
波之国大桥。
木叶第七班正因再不斩的来袭而陷入双边苦战之中。
再不斩制造的浓雾在整座桥面弥漫。
卡卡西与小樱在另一边保护委托人，同时对抗再不斩。
鸣人佐助则被名为白的强敌阻隔于冰晶结界之中。
浓雾阻隔，两名少年无法探知卡卡西那边的状况，只是因为方才响起的小樱短促尖叫声，他们脸色越发难看。
鸣人狼狈跪倒在地，语气却难掩焦急：“我们要尽快保护小樱才行！”
听到他的话语，面具少年重申：“我不会让你们靠近再不斩先生的。”
“放弃抵抗吧，我不想杀人。”
“等再不斩先生杀死任务目标，你我之间便再无仇怨。”
“保护委托人也是我们的任务！”金发少年立刻反驳。
面具少年名为白，他无视了这个过于活泼的漩涡鸣人。
这场战斗中能够做主的是另外一人。
他看向在战斗中一直担当主力的黑发少年。
少年清俊面庞上，黑眸浮现着三勾玉写轮眼的纹样。
正因为这双特殊的眼睛，白与两人的战斗才相持不下。
“你的同伴已经受了重伤，再不止血会死的。”
白平静劝说：“虽然你有瞳术血继限界，但即使看清楚我的攻击轨迹，你的身体反应速度也难以长时间跟上冰针。”
“你要与我的冰遁比拼持续力么？”
白拥有冰遁血继限界，长年处于叛忍极端生活状态下的他，拥有毫无疑问的精英上忍实力。
并且冰遁极为强大巧妙，白不止拥有强大的攻击能力，身体同样可以在冰镜之间穿梭隐藏。
黑发少年唯有全力运转三勾玉写轮眼，才能洞悉他行动的弱点。
宇智波佐助清楚，论起战斗持久性，毫无疑问是白更强。
不，应该问，自己到底哪里比白更强？
被众人称颂的天赋，究竟体现在何处？
自从七岁在木叶医院经历的那次惨象后……佐助便开启了三勾玉写轮眼。
这是极为强大的力量。
七岁的三勾玉，哪怕在宇智波一族中也不多见，他因此被广为赞扬。
若不是学校考虑非战争年代，他早便能够毕业了。
即便如此，佐助也从未放松过对自身实力的锻炼。
他自问过去六年的每一天，从未有一刻在虚度。
他为了复仇时时刻刻的磨砺着自己，坚决不肯放过她“赠与”自己这双三勾玉写轮眼的机会。
佐助一度以为自己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他不再弱小，能够将仇人斩于刀下。
可是。
离村后的第一次生死战斗，便让佐助明白那些修炼与真正的生死格杀差距有多大。
——哪怕眼睛能够清清楚楚分辨白的动作，他的身体反应却不能彻底跟上。
白的速度太凌厉也太快了！
那是真正为杀人而生的技艺，只追求效率，毫无学校培养的匠气。
直到此时宇智波佐助方才发现，自己在村子中进行的训练，和真正生死历练走出来的凶悍敌人相比，根本就是忍者过家家级别。
少年怒焰高炽。
这六年的忍辱偷生努力训练……自己究竟训练了什么？又哪里变强了？！
但更糟糕的是鸣人的情况。
卡卡西与他私下强调过，鸣人是村子的九尾人柱力，但尾兽封印不能解开，所以战斗力会差些，要格外注意才行。
至于为什么鸣人身为人柱力，反而变得孱弱，卡卡西语焉不详。
他只道鸣人从小清楚自己身份，会刻意管控压制自身的查克拉。
作为木叶忍者，佐助没有必要知道更多。
这是对他以及鸣人的保护。
但即使卡卡西不说少年也隐约猜到。
是她不在的关系。
他当时看似崩溃浑噩，实际上葬礼中三代、长老……大人们的哀叹和眉眼间的担忧，他都记得很清楚。
那些人表示她对鸣人的安危来说非常重要。
他们隐晦地讲，宇智波佐助的冲动毁掉了木叶的未来。
当然，严格来说佐助无意杀人，他只是讲了比较尖锐的话，刺激到情绪同样激烈的琴乃。
都是孩子，佐助甚至刚刚经历灭族惨案，最后又能怪谁？
那件事被定性为意外。
没有凶手，却也没有任何人能从那场压抑的葬礼中走出。
佐助是，鸣人是，卡卡西也是。
后来，旗木卡卡西面无表情地找到他，表示会在佐助毕业后成为他的担当上忍。
“这是村子的要求。”
“你和我同样拥有三勾玉写轮眼，我可以教导你，但你也必须与我一起保护鸣人。”
“如果遭逢危险，无论面对任何情况，哪怕我们双死，也必须保证人柱力安全撤离。”
“因为。”
他陷入短暂沉默，随后轻声道。
“最能保护人柱力的……已经不存在了。”
哪用这家伙强调？
即便鸣人不是人柱力。
即便自己不是木叶忍者。
即便没有村子的要求。
即便是死——
宇智波佐助也不会让漩涡鸣人出事。
因为少年早已在无数个梦中，无数次地向她起誓。
他一定会保护好她最珍爱的家人。
等他完成复仇的誓约后……他会亲手将那只苦无送入自己的胸膛。
到了冥土，他会向她字句真诚地谢罪，告诉她自己当时只是冲动言语，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
而她曾经遭受的痛苦，他也已经品尝过了。
那……琴可以原谅他么？
琴以前的家庭条件不好，走得又早，没有留下过照片。
说实话，六年过去，宇智波佐助已经有些想不起她的模样了。
如果原谅他的话，那时就再对他笑一笑吧。
*
原本凭借佐助三勾玉的实力，面对白他至少自保无虞。
但为了保护倒下的鸣人，有些角度他不能躲闪，以至于被迫中了两根冰针。
冰针上附着着特殊查克拉，中一根看似没有大碍，寒意酝酿的毒素却极为可怖。
随着寒毒深入骨血，黑发少年的身体越来沉重，动作不如最初敏捷，甚至连查克拉提取都变得很笨重。
被滞缓的反应速度导致他中了更多冰针。
交战不到十分钟，佐助身上已经满是血痕，多根查克拉冰针刺入他的身体，战斗力直线下降。
但他绝不能认输！
佐助用余光瞥了眼左后方的鸣人，鸣人此时面朝下倒在地上，后背多根冰针，血迹已经干涸。
“站起来啊，吊车尾！快醒醒！”
但任凭他如何呵斥，鸣人死气沉沉，毫无反应。
唯有血。
唯有不祥的血在流淌。
见状少年神色愈发难看，无数光景如走马灯在他脑海中闪回。
他难以抑制地想起了六年前的晚上。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渗人的死寂。
那时的他同样如此无力，面对伤害重要之人的凶手，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又想起暴雨中的木叶医院，那一天…那一天……
“看来你和同伴的感情很好啊。”
见佐助斗志坚韧，且三勾玉写轮眼的动态视力属实克制自己，白决心不再浪费时间。
围点打援，直接废掉佐助战斗力，结束没必要的对峙。
他淡淡道：“那么，如果同伴死在你面前，你能视若无睹么？！”
少年指缝亮起八根冰针，从冰镜中猛然扑向鸣人。
这一击若是落实，鸣人必死无疑！
佐助想要阻止，但迟缓的动作只让他用苦无在冰镜上留下无助的深刻划痕。
兵刃撞击冰面，发出一声如同金属与玻璃摩擦般的绵长刺耳之声——
冰霜碎屑溅到少年苍白俊美的脸上。
……好冰。
那天风和雨水吹动窗帘，偶尔有细碎雨珠落在他面庞，刻骨的冰凉。
病房昏暗灯光被狂风惊动而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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