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里……就是抓着这柄苦无。
少年神经不由得开始疯狂抽痛。
他的手不再为寒毒侵蚀冰冷，而是感到滚烫的，炽热的湿滑暖意。
那是血。
正在那天，红发女孩心脏涌出的、止都止不住的鲜血……捂热了他的左手。
她的血从手背、指缝、再从颤抖的手腕滚落。
这是只永远无法洗净的，永远能回忆起她的温度的手。
少年无法将这份痛楚煎熬告诉任何人，他只能反复品茗，反复铭记——
直到此刻，酷烈沸腾的查克拉陡然冲破他体内寒意的封锁，让他全身一轻！
愤怒与伤痛带给宇智波佐助全新的力量。
要保护鸣人。
要保护第七班的所有人！
他必须击败眼前的敌人！！
*
战斗……结束了么？
鸣人从剧痛的半昏迷状态下勉强挣扎醒来。
任何人受了他刚才那么严重的伤势，未得到医治都不可能自行苏醒。
从精神上来说，昏迷则实在是极有诱惑力的选项。
很舒适，不必忍受痛楚，不必与难以战胜的强敌战斗。
但少年战胜了自己的软弱。
因为昏沉间他想起，自己在小琴的墓碑前……他答应过她，也答应过离开的妈妈，一定会坚强起来，保护好佐助和大家。
那可是小琴即使死掉也想保护的佐助，即使再可恶，他也不能让佐助白白死掉！
所以又怎能因为一点小伤就放弃抵抗！
而且说实话，睁开眼后他便觉得，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痛，好像伤势也痊愈许多的样子。
少年没有细究，总之帮助佐助才是正理。
但他刚睁开眼，便被眼前景象震惊了。
“佐、佐助……你怎么成这样了！”
他慌张地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蓝衣少年。
那个总是清爽干净的佐助此刻身上千疮百孔，能看到的地方尽是冰针穿刺伤。
不止如此，佐助白净的手臂与面庞，则连带衣物一起满是焦黑灼伤，看起来极为恐怖。
他的身体像是只被荆棘反复刺穿的干瘪气球，鲜血不要钱似的从漏洞流出来。
“你……终于醒了。”
佐助低声喃喃，踉跄跌倒。
鸣人扶起佐助半身，却甚至不敢用力，生怕佐助伤口再次崩裂。
“敌人，被我杀死了么？”少年执着地询问。
他伤势沉重到已经无法转动眼珠，刚才只是为了守护鸣人，方才勉力维持战斗姿态。
白倒在佐助身前不远处，面具已被打落，露出秀美染血的震惊面庞。
他的伤势完全不比佐助轻，神色则更为震惊错愕。
“怎么可能…咳咳…你怎么会这么强？！！”
佐助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固然能看出天才，但他最开始的战斗风格极为青涩稚气。
哪有出手不奔敌人死穴的？
只有木叶出身的新手忍者才会这样，他们被那个信奉和平的村子保护的太好了。
也就是自己没动杀心，才和佐助过了几招。
而只是这几招的喂招，便叫这天才少年迅速成长起来。
可刚才佐助与他决战时，那气质战术完全不像初出茅庐的下忍小鬼。
黑发少年简直是头悍不畏死的孤狼，他居然敢冲破豪火球之术，直扑自己面门同归于尽！
正常人怎么可能忍受火球中心的高温，佐助不怕死么！？
白想不到佐助敢这么拼命，本就没有必杀之心又措手不及的他，瞬间被佐助重创。
“这就是宇智波的血脉么……”
白恍然想起先前偶然听闻的姓氏。
那个曾经声名赫赫，却一朝全族尽灭，引得忍界哗然的强大家族。
出身传奇家族，背负血海深仇的末裔，果然天赋心性都相当不同。
白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佐助居然比身为叛忍的白更冷酷，也更悍不畏死。
这就是他能获胜的最重要理由。
再不斩先生……我果然还是做不到么？
*
佐助赢了。
他以刚毕业的下忍之身独自战胜拥有精英上忍实力的血继叛忍，战果堪称彪炳。
只是他同样为此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白痴，白痴！”大颗大颗的滚烫泪珠从金发少年脸上混着血滚落，“谁要你这么来救我的！”
少年嘴唇翕动，虚弱地挤出话语：“白痴吊车尾……”
如果鸣人懂医疗忍术，或许自己还有救。
刚才的豪火球并非实心，佐助以精湛的查克拉控制将它做成空心，看似声势骇人，但穿过风险尚且可控。
但那是救治及时的情况。
第七班没有医疗忍者，他的伤势此刻必死无疑。
所以佐助也懒得说别的，不如骂鸣人一句过过瘾算了。
没有办法。
刚才的战术，已经是少年情急之下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如今只剩下一名敌人，卡卡西能做到的吧。
佐助气息越发衰弱，鸣人哭泣着说：“谁要你来保护我，可恶！该死！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道啊……”
原本身体很沉重，他已经到了极限，跟不上白的攻击。
可是他冰冷的手忽然感到暖意，他仿佛听到女孩在哭泣。
“琴最想保护的人是你。”
佐助艰难转动目光，看向鸣人面庞，写轮眼因查克拉耗尽而自动关闭。
他漆黑眼眸仿佛映出某人的身影。
“所以，你绝不可以死在我眼前。”
“别胡说了，小琴最喜欢的人明明是你！小琴当初也是因为当初你受伤感到自责，才自愿死在你手上的！”
鸣人一直不愿意承认这点，也一直与佐助关系极差。
爱、憎、怨、嫉……错综复杂的情绪纠缠。
他们的命运在六年前便被一个女孩的血紧紧焊死在一起了。
鸣人感觉自己脸颊肌肉都因悲伤在颤抖：“我在墓碑前答应过她——”
吊车尾还在说什么，佐助彻底听不清。
少年的意识永无止境地下坠、下坠……
不甘心。
自己还没有杀死那个男人，还没有为家族复仇。
以为拥有了匹敌那个男人的眼睛，然而辛苦六年，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进步。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到，真的好不甘心啊……
唯一开心的事，大概只有他可以提前见她了。
琴。
漩涡琴乃。
我终于能…来找你了。
你会责备我的无用么？
会接受我的歉疚么？
“佐助，佐助？！”
听着鸣人惊惶的呼唤，白艰难从地面抬起面庞，望向垂死少年的眼光带了几分敬意。
身为敌人，佐助的勇敢与信念获得了他的尊敬。
然而就在此时——
黑发少年的鲜血与泪沿着指尖于地面滴落，染红了那柄苦无。
霎时间！
他的手背浮现三道血红色古奥咒纹痕迹。
与此同时，无瑕耀眼的银光以他为中心大盛。
紧跟着平地掀起查克拉风暴，呼啸飓风瞬间吹散敌人制造的所有厚重雾霭！
战场另一边。
卡卡西与再不斩同时止步。
卡卡西眸光凝重，这是什么术？
他的写轮眼无法分析！
“好强的查克拉。”再不斩皱眉，不满道，“是那胖子又请增援了么？”
银发上忍暗忖，再不斩也不认识？
来者何人？！
哪怕冷静如卡卡西，此刻心情也不由出现紧张忧虑。
单是再不斩和他的帮手已经足够难以对付，如果再来一个再不斩级别的敌人……
他哪怕是死，恐怕也无法保护三个孩子全身而退。
而且他此刻终于看清鸣人抱着佐助痛苦呼号的样子。
该死，佐助那孩子出事了！
就在这令所有人都心焦难耐的关键时刻，光芒敛去，所有白色雾霭消隐。
大桥中心，来者终于彻底现身——
银发少女身着白袍，手持黑色权杖。
日光洒在她白净无瑕的秀美面庞上，显得圣洁而凛冽。
单边刘海垂下掩住右眼。
而少女幽紫的另一只眼瞳，则漠无表情地落在黑发少年与其队友身上。
“Servant，Archer，应召而来。”
“试问，你就是我的Master么？”
风吹动她顺而长的银发。
鸣人呆呆地仰望着她，哀恸与惊讶在他脸上同时凝固，呈现出略显滑稽的姿态。
但他根本顾不得自己有多么可笑。
即使发色变了。
即使瞳色变了。
即使连衣服、身高、气质、看他的眼神……哪里的哪里都不像她，他也一定知道，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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