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森岛麻美待会还要上课，以及负责班上数学没及格学生的课后补习。
他们约好，待她下班后再前去事务所商讨详情。
三人沿教学楼的阶梯，缓步下楼，灵幻新隆偶会向打听森岛老师几句。
芹泽克也漫不经心跟着，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手。
他回头，是雾岛露娜。
她比了个嘘声的姿势。
芹泽克也便止住喉头正要冒出的惊讶。
她把他拉到楼梯形成的夹角，一大一小对着蹲坐在角落，场面诡异得有些好笑。
“这是什么？”
雾岛露娜点点芹泽克也西装的胸口处。
她抬起手臂时，露出手内侧淡淡凸起的白痕。
芹泽克也瞄过，眼神微变，胸口怪怪的，有点酸，又有点闷。
“胸牌。”他答。
雾岛露娜好奇道：“你们来学校，是为了除去钢琴上的恶魔吗？那是真的啊？”
芹泽克也点点头，片刻后主动开口：“下午，我们会去完成你们学校的老师的委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又有什么目的……
雾岛露娜立刻垮脸。
她不悦地戳了戳他的胸牌，质问：“你不要露娜去吗？”
是的。
芹泽克也垂眼，把灵幻新隆没用上的一袋食盐递给她。
“给。”
“给露娜做什么？”
芹泽克也：“所长说盐有驱邪的效果。”
雾岛露娜疑惑，突然想起自己曾说的话，这下倒不用去料理教室拿了，故而伸出手接过。
他的目光总不由地往她手臂处的白痕瞥去。
芹泽克也有另外的话想要说出：“你为什么不和别人说话呢？”
雾岛露娜撇嘴，自以为是的大人总爱问这句。
她容忍地回答他：“他们很无聊。”
“你应该和同龄孩子多交往。”
“这是在说教吗？”
“你有遭遇欺负吗？”
雾岛露娜：“关你什么事？”
她用力把盐扔在地上，抱住膝盖一脸不快。
芹泽克也：……很容易就生气了。
教学楼底，灵幻新隆和森岛老师告辞着，一回头：“欸？人呢？”
森岛老师向楼上望去。
他抽了抽嘴角，大概猜到了情况：下属估计是被咒灵抓住了。
“抱歉，下属迷路了，我去接一下。”
灵幻新隆转身去寻找自己的笨蛋下属。
上楼，刚拐弯，他就看见芹泽克也在和那个女孩大眼瞪小眼地蹲在楼道夹角，气氛诡异，旁边还有一包盐。
“芹泽，走了。”
芹泽克也起身，余光瞄到雾岛露娜还是蹲在那，阴影浓浓，她不开心，也不说话。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委屈道：“腿麻了。”
芹泽克也俯身，将雾岛露娜拉起来。
女孩的眼睫毛纤长、浓密，微微颤动着，声音细不可闻，说：“以前有。”
他没听清：“嗯？”
雾岛露娜说：“现在没有，以前有过……”
芹泽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捡起地上的食盐，递给了雾岛露娜。
芹泽克也想，就算自己得到了回答，雾岛露娜拥有如同自己一样被欺凌的经历……但他又能怎么做呢？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没有走出来，只是长大了，于是困难的少年时期就过去了。
他要这样对她说吗？
你觉得少年时代很痛苦，就长大吧，长大以后，你已就不是少年了。
那么痛苦呢？
灵幻新隆没在心灵感应，感受不到笨蛋下属的复杂心理。他百无聊赖，目光落在雾岛露娜提着盐上，大惊！
这是他在商超买的食盐！
要不回来了啊——
丢失一袋盐的灵幻新隆和芹泽克也迈步离开学校，两人的氛围略微沉闷。
灵幻新隆没什么好说的，芹泽克也是他的下属，也是成年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
他无权置橼。
当他们踏出校门的那刻——
灵幻新隆：“有些事不能做。”
芹泽克也：“我明白。”
接着就是一阵寡言。
灵幻新隆打破僵局道：“在学校，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啊。”
芹泽克也对学校没有好印象，却仍是附和。
放学后的数学补习结束，森岛麻美离开学校。
她的后面，跟着一个女孩，白皙，黑发，绀色西式制服，藤色领结。
她亦步亦趋跟着她。
森岛麻美走进灵类咨询所，离开时变作了三人。
他们打车远去。
他们的身后，女孩也伸手招了车。
她拉开车门坐上去的那刻，快速道：“跟着前面的出租车。”
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看清女孩的样貌。
车辆随后驶出。
跟踪他们的是雾岛露娜。
雾岛露娜可没有答应芹泽克也自己不去呢。
同样，在她眼里，什么事都可以做，什么事都无所谓。
三人到达目的地，是所一户建民居。
“打扰了。”森岛麻美向屋子里的人说。
“不，谢谢您还记得阳葵。”屋子里的人回道。
森岛麻美带灵幻新隆、芹泽克也去的是她的一个学生的家里，是在前两年音乐教室意外殒命的学生，也是森岛麻美成为教师以后，教授的第一届的学生。
三人都注意到，逝世学生的家里四处预备着新生儿的一些东西，崭新的婴儿床、未开封的婴儿服装礼盒、大堆的尿不湿……
一切都预示这个家庭将有新生命诞生。
宽慰家属心灵这种委托，芹泽克也一般派不上用场，属于灵幻新隆的战场。
灵幻新隆好好工作，芹泽克也则盯着墙上悬挂着的照片，发神。
照片里的阳光疏散，年轻女孩抬手半遮住太阳，眯着眼，脸上的笑容灿烂如同炽热的夏日。
芹泽克也看着，似乎感到了热气掠过皮肤。
和恶灵形态截然相反。
原本她有着更为鲜活的人生，但遭到了上天的戏弄。
森岛麻美站在芹泽克也旁边，忽然出声：“阳葵是个很活泼的女生呢，数学很好，有些偏科，英语就很差，很喜欢音乐，她告诉过我，她有点点喜欢在屏幕里唱歌的虚拟偶像，很帅。班上有两个男生暗恋阳葵，上课经常看着她发呆脸红。”
芹泽克也看过去，女老师侧对着他，侧面线条流丽，很舒服的气质。
“我们老师，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呢。”
……
“这是祝福含义的护身符，还有我的名片。”
“谢谢大师。”
他们离开学生家里。
灵幻新隆在路边招了出租车，之前先有询问森岛麻美的地址，不顺路，于是主动谦让森岛麻美乘车离开。
他望着汽车远去的背影，叹气，才放松下来。
“心灵好沉重啊——”灵幻新隆说，“芹泽，晚上去吃拉面吗？”
芹泽克也正准备点头，兀然觉察手一沉。
“露娜也要吃拉面。”
不知从哪跳出的雾岛露娜抱住了他的胳膊。
灵幻新隆：！
他被吓一跳，缓了缓，对感觉会张嘴说好的芹泽克也咳咳几声。
芹泽克也把雾岛露娜拉开。
雾岛露娜黑了脸。
她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跟踪加等待这么久的回报是这样，虽然人家也没让她这样做。
雾岛露娜再拉住了芹泽克也的袖子，问：“你要抛弃露娜吗？”
只要他甩开自己，那就是抛弃。
第11章 黄毛出没
雾岛露娜不等芹泽克也回答，立即转身，快速走掉。
一边走，一边用手抹着眼睛。
她在哭，芹泽克也想。
她在假哭，灵幻新隆想。
前者脚底板一顿就追了上去，后者则踏踏实实停在原地，还试图去拉住前者——没抓住。
笨蛋下属被迷惑了！
灵幻新隆暗中决定：还是找个机会，给芹泽做一场反诈培训吧。
芹泽克也尴尬地劝道：“去吃拉面吧，露娜。”
雾岛露娜拭着泪，不管不顾地向前。
芹泽克也的嗓音逐渐软了下来：“露娜……”
“你之前还假装关心什么？”
她带着哭腔质问：“问那些有的没的，好像很有同情心，最后还不是和别人一样抛弃了露娜！和那些冷漠、等露娜的血溅到身上再骂活该的人，有什么区别？更虚伪！”
芹泽克也低头。
“抱歉，不要走了，露娜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雾岛露娜的眼角被掌心蹭得艳红，她犹犹豫豫地停下脚步，向芹泽克也回头。
她撇着嘴角，泪眼朦胧地、委屈巴巴地说：“很饿，等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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