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轻轻吐出一口气。
饭毕之后，赵恒便把之后去北地的打算说与贾敏听。
贾敏早就听黛玉隐隐提过此事，便问他们什么时候去，归期何时，路上可安全，比林海细致多了。
“若是顺利的话，一二年足矣。”黛玉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不顺利的话，在北地待多久也没用，想来三四年便要回来了。”
林海目光一闪。
黛玉成亲前一段时日，整日都废寝忘食的在研究什么，像着了魔一般。林海和贾敏也曾过问过，可黛玉说等她确定了再与父母说，林海也没强求。
虽然林海不过问了，可黛玉每日在藏书阁里翻阅那么多的藏书，她也没刻意隐瞒，林海一看便知黛玉所说的事情与火药有关。
黛玉与赵恒成亲一月之后，只悄悄与林海说自己手上的东西关系重大，林海便猜测赵恒已经上达天听，当机立断让黛玉守口如瓶，连贾敏那里都不能多言。
至于拨给赵恒的银钱，昭元帝用的都是私库里的，林海自然不知晓。可是一个月前，西疆几个原先不被重视的硝石矿山被圣上下令守了起来。
林海只不过略做关联，就知晓赵恒和黛玉此去北地责任重大。
火药也只是初次尝试，还不知可不可行，昭元帝虽然重视，却没有太急切。况且硝石矿运往北地也需要时间，赵恒和黛玉决定明年开春了再启程。
贾敏看着黛玉脸上都是对天高地广的期盼，也不好泼她冷水，只等她歇晌午觉时，唤了凝碧来嘱咐：“玉儿年纪小不懂事，她身边的丫鬟也未经人事，你是个过来人，我少不得多吩咐你几句。”
凝碧知道贾敏想说什么，面上也有些忧色，只为难道：“姑娘每日都在喝避子汤呢。”
贾敏大惊失色，半晌才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回事？”
“王爷先前就交代过我，说姑娘年岁太小，须得再等个三两年，若是这个时候有身孕，日后恐予岁数有碍。”
贾敏失笑：“可是宫中的哪个太医说的？宁王太妃可知道？”
也不怪贾敏谨慎，赵恒能为黛玉考虑，贾敏心里只有高兴的。
可黛玉十六出阁已经不算早了，赵恒年岁也大了，他心疼黛玉固然好，可也不知宁王太妃和宫里的上皇是个什么想法。
“并不是哪个太医说的，王爷说是在秦先生给他的医书里看过。”凝碧如实回答，“至于太妃娘娘，她从来都万事不管，如今府里大小事情都交给了姑娘，平日里也不用姑娘去请安。”
既然是秦先生的书，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她又是庆幸又是担心，宁王太妃不管事，黛玉不用伺候婆母，可府里都是两个小年轻做主，贾敏也不怎么放心。
纵然如此，贾敏也不打算插手管这件事。黛玉年后就要随赵恒北上，还要留在北地一二年，若真是这个当口有了身孕，对她反而不好。
因此晌午见到黛玉之后，贾敏当不知此事，只与黛玉说起宝钗来：“薛家的那位宝姑娘婚期倒是和探春只隔了一个月，都在今年秋。探春那里你自然是要去添妆的，你出阁时薛家的太太送了一千两银子添妆，这次我出面让人还回去就是，你不必管。”
黛玉应了一句，又问薛家与谁家定了亲。
“是和忠平侯府的嫡子。”贾敏随口应道，“说来也巧，早些年恒儿在宫中读书时，那周缘还是他的伴读呢。”
黛玉与赵恒成亲不过一二月，连宗室里的亲戚都还没认全呢，赵恒的伴读除了知道一个乔凛，哪还知道其他的。
可听贾敏说起对方的身份，黛玉眉头一皱，犹豫道：“莫不成是……续弦？”
薛家是商户，在身份上是够不上侯府的，更何况是侯府的嫡子。
可即使薛家是商户，也万万不会让自己家的姑娘去做妾，那便只能是续弦了。
贾敏点点头：“是续弦，忠平侯府的嫡长孙都四岁了。”
想到周缘是赵恒的伴读，日后说不定有交集，贾敏便把忠平侯府的事简单说了。
忠平侯府虽只是一个侯府，却比贾家和林家复杂得多。
周缘的原配病故，留下一子一女，原配娘家想让周缘娶原配的庶妹，对两个孩子也好。
可周缘不愿意，两家僵持了许久，也不知周缘最后用了什么法子。
至于忠平侯府的后宅里，也是一笔烂账。周缘虽是嫡子，却不是长子，他上头还有一位庶兄，深得忠平侯的喜爱，这些年府里斗得厉害。
贾敏想起宝钗上一世嫁给宝玉，虽然贾家已经日薄西山，可王夫人是她姨妈，处境再如何也不会如忠平侯府这般凶险。
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薛家已经失了宝玉这桩亲事，宝钗年纪又大了，忠平侯府对她来说，竟是最好的归宿了。
上次凤姐儿来林府时，还说薛家对这桩亲事十分满意，薛姨妈还向王夫人讨先前的借银，只说宝钗高嫁，嫁妆要多给一些。
因听贾敏说了一嘴，黛玉回程时便问起周缘此人。
赵恒原本揽着黛玉懒散的靠在车壁上，闻言不禁坐直了身子：“你问他做什么？”
黛玉这幅警惕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便把周缘与薛家的亲事说了。
赵恒若有所思，想起贾母做寿那一日的事，周缘跟着他回外院之后，说甄应嘉之女被贾家的一位姑娘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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