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即使黛玉不提这件事，等上皇百年之后，赵恒也会主动把封地交予圣上。
黛玉的出发点虽然好，可想法却太过于天真了。这善堂若是真办起来，日后投入的人力物力又何止这一点。
即便真的办起来了，这些孤儿长大成人之后的归属也是个大问题。
但赵恒不想伤了黛玉的一片赤忱之心，善堂必然是要办的，银钱可以用赵恒封地的赋税。不说这些年的累积，银钱对于赵恒来说只是简单的数字而已，便是耗尽了家财他也并不觉得心疼。
他的想法与林海一般，若是子孙争气，就是不靠祖业，也能争出一片天地。可若是子孙不孝，再多的产业也不够他败的。
第126章
善堂的归属必须由圣上定夺，最重要的是不能以宁王府的名义来办。
赵恒想成全黛玉一片赤忱之心，与黛玉用过早膳之后，又与她讨论了一些细节，便往宫中去了。
黛玉这几日让白露带着人把宁王府的藏书阁拾辍了一遍，把所有的书籍登记造册之后，才让人把她从林家带来的书规整进去。
她手中拿着重新造的册子，一目十行看过去，只把林家没有的藏书让小满写下来，等她得了空便给林海抄写一本送过去。
宁王府是老宁王成婚之后另建的，赵恒并没有藏书的习惯，宁王府的这些书只能是老宁王的收藏。
黛玉听林海提起过，他年少时与老宁王还有几面之缘。老宁王虽然是宗室子弟，却好诗书，在世时也颇有才名。他虽是天潢贵胄，却丝毫没有盛气凌人之气。
黛玉只凭林海的描述，便能想像出老宁王当年的风华之态，宁王太妃又与他两情相悦，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他身故的事实，也是情有可原。
宁王太妃是足够痴情，可对于南阳郡主和赵恒来说，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即使多年之后她想弥补，也无济于事了。
赵恒尚算幸运，他被上皇接进宫中，由上皇亲自教养。上皇虽只是赵恒的伯父，待他却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近一些，在格外看重恩宠的深宫中，他并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宫中都是有眼色的下人，便是上皇身边的王内侍就是一个面面俱到之人，上皇疏漏的地方，他都能一一补全。
可南阳郡主却不同。
定国公府虽然是国公府，定国公夫人也是南阳郡主的亲外祖母，可她自己尚且病痛缠身，哪能事事都替她打算到。
况且定国公府都是一家子女眷，几位舅母都在家中守寡，内宅里的气氛本就沉闷枯燥。南阳郡主经历了父丧，母亲又不管她，一夕之间从一个天之骄女变成有家不得回的表姑娘，落差之大，难免会让她钻牛角尖。
况且黛玉上回去国公府，才知道南阳郡主去的那一年，正好是那位小舅母管家。
那位小舅母的性子，不见得能视南阳郡主为亲女。
黛玉一面念着书单子，一边想着心事，只见芙蓉面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激动之色，快步走上前来道：“禀王妃，二门那边来传话，说方统领求见。”
比起贾家来，宁王府的下人并不算冗杂，却因为府邸太大，各处都需要值守之人，便显得府中往来的人过多。
黛玉并不喜欢住处太多人，除了每日进来扫洒的丫鬟，正房便只有她身边的几个一等丫鬟能出入。
听到方进求见，黛玉便以为他是来寻赵恒的，只让芙蓉回他赵恒并不在府中，等赵恒回来自会转告他。
芙蓉摇摇头：“那传话的小丫鬟说的很清楚，方统领是有事求见王妃。”
黛玉一愣，还以为外头出了什么大事，连忙朝芙蓉道：“我这就去偏厅里等着，你快去带方统领进来。”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方进便大步走进了偏厅里。
方进身型颀长，面白无须，再加上面上常年阴郁之色，乍看之下倒像是文弱的书生，并不似习武之人。
赵恒说他的筋骨天生适合练武，被王府的教习一眼看中。方进也并没有辜负教习的教导，不过十年便出师，直至成为老宁王的左膀右臂。
府中养的侍卫，最重要的定然是忠诚，如方进一般自小受府中培养的人，身契必定是在宁王府的。可府中上下，无一人敢把他当下人看待，他自然是凭本事让人信服的。
“见过王妃。”方进左手抱拳朝黛玉行了礼。
“方统领不必多礼。”黛玉赐了座，见方进面上并无急色，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让丫鬟送茶上来。
方进还是第一次私下里见这位女主人，他平日里本就少言寡语，如今更不知如何开口。
黛玉见他局促的样子，便笑着先出声问道：“不知方统领这个时候过来，所谓何事？”
方进的眼睛便看了一眼站在黛玉身侧的小满。
小满五感比常人要敏锐一些，只觉得汗毛倒竖，想也不想便上前几步挡在黛玉身前。
方进意外的看了一眼小满，只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这件事情……”
他似为难又似恳求般看着黛玉。
黛玉也不过见过方进数面，自是不会与他独处一室，只道：“这是我信重之人，没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方统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若是有什么事她都不能知晓，那我也不敢听了，你等王爷回来禀报他便是。”
方进得知赵恒出府，还要执意进来向她禀报，且并不是什么危急之事，想来只能是私事了，且还是要避开赵恒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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