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方进听到这番话会不会不满，小满猛的抬头看黛玉，眼眶微红，激动得语无伦次一般：“姑娘，我，我，我何德何能。”
“好了，你待会儿再哭。”黛玉转身拍了拍小满的肩膀，又坐下朝方进道：“外头有人守着，门户也大开，并不担心隔墙有耳。”
方进坐了下来，面上出现一丝怔忪，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似的：“我要说的，事关郡主。”
黛玉挑了挑眉，她前两日才知道，方进是南阳郡主施恩才能进宁王府，南阳郡主说是他的再造恩人也不为过，他与南阳郡主之间有牵扯也不足为奇。
大概是黛玉面上的表情太好懂了，方进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解释道：“并不是王妃想的这样，郡主并没有与我说过什么，是我自己……”
若是方进不解释，黛玉还不觉得奇怪，可瞧着他如今慌张的神态，黛玉便觉得自己懂了，只通情达理的“哦”了一声。
方进听到这声“哦”，又慌忙想站起来解释，可吭吭哧哧半日，最终任命般颓然坐定。
“方统领也知晓，我是新妇，嫁进宁王府也不过三月有余。”黛玉眼波一转，说出的话却有推脱之意，“如今府里的中馈虽由我管着，可上头还有太妃在，南阳郡主又是王爷的姐姐，更早已外嫁，我如何也管不到她头上。”
说到最后，她见方进眼中都是沉痛之色，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沉痛一般，渐渐收了声。
方进仿佛没听见黛玉的推脱，又或许他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自顾自道：“王妃或许也知晓，若是没有郡主，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郡主她幼时，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方进心里清楚，南阳郡主是天上的皎皎明月，他就如同地上的烂泥。烂泥明明靠着明月的光辉照耀才能苟活，却生出了把明月拉进泥潭里共沉沦的心思。
这种心思他不敢宣之于众，甚至连南阳郡主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渴望。
谁也没想到老宁王会在宫宴中意外身故，南阳郡主没几日便被定国公夫人接进定国公府。
除了方进，谁也不知道南阳郡主在定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虽然依然是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可南阳郡主心里的煎熬无人知道。
定国公夫人不管事，平日里只叫南阳郡主去她屋子里说说话；舅母们都是寡居，更不提带她外出游玩；管着中馈的小舅母只觉得全世界都欠她的，明里暗里拿父死母弃来刺激她，又想从她身上捞更多的好处。
性子再好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逐渐移了性子，更何况南阳郡主自幼从未受过什么磨难，自然更受不得这种无形的搓磨。
宁王府的嬷嬷们虽然每月都会去看望南阳郡主，可这种流于表面的关心，对南阳郡主无济于事。
方进得空时也会偷偷去看望南阳，后来他被赵恒派到南边去调查一些事情，等他回来时，南阳郡主正闹着与武宁候府的世子私定终身。
方进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他假公济私调查了一番从世安，发现此人百无一用，可无奈南阳郡主自己喜欢。
唯一好的一点是，他在女色上并没有什么出格之举，除了武宁候夫人给他的两个通房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侍妾之流。
这十年虽然南阳郡主无所出，可从世安也不曾纳妾，也算是对得起南阳郡主对她的一片真心。
可事实并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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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安罔顾郡主的一片深情。”方进额角迸出青筋，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指尖都是青白之色，“武宁候府骗了郡主，武宁候在外头养了两个外室，对外说是他自己养的，其实都是给从世安留的。”
郡主嫁进武宁候府，十几年无所出，正因为如此，她总觉得对不住从家，武宁候夫人对她冷嘲热讽，她也不敢还嘴。
想起南阳郡主这些年的隐忍，方进说起此事并无赧然之意，只有怒色：“那两个外室养在外头七八年了，也无一人有身孕，有问题的是从世安而不是郡主。”
黛玉也被此事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才幽幽道：“你为何不早早告诉了太妃娘娘或者王爷，求他们做主就是。”
方进摇摇头：“没用的，即使这件事情捅出来，武宁候府只会说是因为从世安当年救了郡主，才落下这个隐疾。”
“那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黛玉面上并无波动。
方进面上出现一丝痛色：“太妃和王爷对郡主从来都是怒其不争，只有王妃才觉得郡主是可怜之人。”
第127章
黛玉便知道是自己先前与赵恒说的那番话，恰好被方进听见了。
虽然可怜南阳郡主，可黛玉也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若是她插手此事，赵恒那里不会多想，可宁王太妃却未必高兴。
方进对南阳郡主怀有别样的心思，也许他所说之事俱是真的，但一面之词黛玉并不能全信。
况且今日方进堂而皇之来求自己，就做好了赵恒会知晓此事的打算，或许他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借着自己的口让赵恒知晓这件事。
黛玉看了一眼方进，也觉得他心思并不简单。
而方进见黛玉不假辞色，不免有些黯然。
南阳郡主只有宁王太妃和赵恒才能管，可这二人对她的软弱太过失望，这么多年只听之任之，由着她的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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