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听见了？
埃尔勒有些头脑不清醒地想。
布鲁斯站在那，也有些混沌。他接收到了一段记忆，一段他曾隐隐约约在睡梦中不断看见又忘记的记忆。
在蓝白相间的拳击训练场，他一遍遍教导一个年轻人直拳、勾拳、站姿。他会夸她有天赋、很聪明、很有毅力，尽管有时候言不由衷。
“布鲁斯？”埃尔勒看着他。
就在这时，那个近乎平和的语调再次响起。
【最终任务发布：进行最后一次夜巡。】
【任务目标：无。】
【任务奖励：无。】
【失败惩罚：无。】
【请选择：接受/ 拒绝】
没有威胁，没有利诱，只是一个简单的……邀请。
埃尔勒看着布鲁斯，布鲁斯也看着她。
他眼中复杂的情绪渐渐沉淀下去，最终化为一种她熟悉的，独属于蝙蝠侠的冷静，以及一丝属于布鲁斯·韦恩的温和。
他朝她点点头：“做你想做的选择。”
埃尔勒深吸一口气，把多米诺面具重新握在手里，挺直了背脊。
“我接受。”
这一次，不是为了系统，不是为了任务，不是为了活下去。
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这座她好奇、挣扎、生活、并开始眷恋的城市，也为了那些她认识的、活生生的人。
她要为自己，进行最后一次夜巡。
第21章
Summary：她看到东区坍塌的废墟，也看到钻石区恢宏的豪宅；她嗅到泥土里的血腥气，也嗅到教堂后院盛开的玫瑰。埃尔勒从不停留。向前，向前，她总能找到方向。
——
埃尔勒这晚借住在韦恩庄园。
第二天清晨，埃尔勒在庄园客房柔软的床上醒来。她起身推开窗户，还有些恍惚。
窗外，哥谭罕见地放晴，夏日微风轻轻地吹在她脸颊上，带来极淡的草木味。
埃尔勒盯着楼下花园的玫瑰丛发呆。
“你终于起床了。”达米安走过花园小径，站在不远处抱起手臂，“我还以为你又要睡到下午。”
埃尔勒耸耸肩，扭头从床边水培植物里捡了一颗陶粒掷向达米安。少年飞快躲开，有些意外地瞪她，像个被惹恼的小狮子。
埃尔勒的心情好些了。她笑眯眯地又扔了两颗下去，都被达米安敏捷地躲开。
好玩，像在打地鼠。埃尔勒有些坏心眼地想。
达米安没耐心了。他三两步走到她窗下，直接跳上她的窗户，坐在窗边：“喂，你在干什么？”
埃尔勒打了个呵欠：“热身运动。”
达米安：？
他跳下窗户，扯扯埃尔勒的袖子：“早餐，走了。”
埃尔勒任由他拉着走。走下楼梯，迎接他们的是阿尔弗雷德一如既往的“早上好”，以及餐桌上特意为她留好的她喜欢的那份早餐。
布鲁斯正在边喝咖啡边看晨报。迪克打来电话，完全没有加班的疲惫，活力四射地讨论今晚的巡逻路线。提姆打着呵欠数盘子里到底有几颗青豆，达米安也坐下来继续喝他那杯牛奶。
埃尔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吃那份有可颂、烤布丁、黄油吐司和橙汁的早餐。
像是一个无比寻常的家庭周末。
没有任务，没有压力，只有暖洋洋的烤面包香气。
他们一起看了一部合家欢的圣诞电影，虽然在看到一半时，中途回家的杰森和达米安就主角整蛊坏蛋的机关到底合不合理争论起来，差点掀翻爆米花。
中午他们一起吃了阿尔弗雷德做的丰盛午餐，埃尔勒还成功从迪克的叉子下抢走了最后一块炸鱼，收获了格雷森警官半真半假的哀叹“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加班的人！”。
午后，他们在庄园后的草坪上进行了一场毫无章法的非正式格斗切磋，埃尔勒作为挑战者，向所有人发起单挑。于是迪克和达米安率先上场，提姆录像，杰森做赌注开盘，布鲁斯被迫充当裁判，阿尔弗雷德则温馨提示“不要打进湖里，打捞设备还没运来”。
他们在一起笑闹，摔在草坪上望着天空，互相丢果核，又故意躲在布鲁斯身后躲避另一个人的“报复”，亲密得像一个繁盛又欢乐的家族。
埃尔勒近乎贪婪地感受这一切，即将离她远去的一切。
夜晚如期而至。
第三十一天，最后一次夜巡。
这晚是迪克带着她行动。
迪克像往常一样带着她顺利解决了街头的小麻烦，趁等待GCPD的间隙，他转过头，目光透过多米诺面具，认真看着她。
“你和布鲁斯今天都有点怪怪的。”
埃尔勒整理装备的动作顿了顿。迪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他把原本想说的“如果你找不到回家的路，这里永远可以是你的家”咽了下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又顺手揉乱她的头发。
像一位兄长对待自己的妹妹。
埃尔勒的心像被温暖的潮水漫过，带着裹挟沙砾的钝钝的酸涩。
夜巡几乎要在这样平静的氛围中结束，直到他们接到警报来到ACE化工厂边缘。
一阵尖锐的笑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埃尔勒回过头。
绿色头发，紫色西装，惨白的脸和鲜红色的油漆笑脸。
是小丑。
他站在一堆废弃的油桶上，张开双臂朝她行了个滑稽的见面礼。
迪克不动声色地把埃尔勒挡在身后。
“快看哪，这是谁？我们忙碌的小鸟儿，和他新来的小跟班？”小丑咯咯笑着，浑浊的眼睛定在埃尔勒身上，“我早听说了，哥谭来了个好玩的小家伙。是你吗，亲爱的？”
埃尔勒没有回答他，握紧了铁棍。
是的，铁棍，刚从化工厂门口捡的。
现在来看看谁是倒霉蛋。
小丑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一声感叹，双手插兜：“噢，看看我们的夜翼，护着他的小家伙，真是感动。可惜——我要开始派对啦！”
说完，他笑得更大声，就像埃尔勒和迪克站在他面前就是个可笑的牺牲品。
埃尔勒突然想起昨晚那个声音。
【任务A：杀死小丑。】
那个冰冷却略显急切的指令在她脑中轰鸣。
杀死小丑。杀死小丑！
如同擂鼓。
埃尔勒紧抿着唇，镇定下来。她不能被影响。
她轻轻按下夜翼保护性张开的手臂，走到夜翼前面，把他挡在身后。
小丑的派对开始了。
爆炸的礼花。沾着笑气的扑克。化工厂突然坠落的巨型铁钩。
他向埃尔勒展示着他的致命嘉年华，随时欢迎埃尔勒用死亡来报答他。
可惜埃尔勒的好运在此刻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她总能在爆炸前一秒躲开，在触发陷阱时跳离。避开落下的巨钩，顺便接近了小丑，把他按倒在地，给这个疯子结结实实来了一棍。
她逐渐感受到自己和哥谭几乎有同步的脉搏。
小丑还在咯咯笑，似乎埃尔勒的行为取悦了他。
他指着自己红肿的脸：“亲爱的，朝这里打。”
迪克还在她身后躲避其他的机关，忙得看顾不了这边。
埃尔勒举起了铁棍。
杀死小丑。杀死小丑。
她狠狠砸了下去。
铁棍嵌在小丑耳边的水泥地砖里，碎裂的石块迸到埃尔勒脸上，给她留下一道划痕。
小丑顿了一秒，随后失望地尖叫：“看来又是一个被蝙蝠驯化的小鸟！你在害怕什么，小救世主？”
埃尔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
没有控制力度，也没有任何技巧。
当然也不会致命。
小丑被揍晕过去，她的耳边暂时安静下来。
她不想听任何人的话。
一个黑影降临，像一只蝙蝠无声地落在她身侧。
是布鲁斯。
他没有去看小丑，而是转向埃尔勒。
蝙蝠侠站在那里，伸出手。埃尔勒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没有担忧，没有愤怒，也没有催促。
他只是伸出手。
埃尔勒握住他的手站起来。
天边外，哥谭新的清晨即将到来，埃尔勒怔怔地看着那薄薄的朝霞。
布鲁斯在她身后，轻声说：“埃尔勒。醒过来。”
醒过来？
从哪里醒过来？
她混混沌沌地想。
一瞬间，无数的画面和记忆在她脑海中炸开。
埃尔勒，埃尔勒，醒过来。
她为什么叫埃尔勒？
她为什么对过去一片模糊？
她为什么在哥谭总是如此幸运？
她为什么能解锁那些教练，能获得那些赠品？
哥谭意志那充满歉意却温和柔软的语气，布鲁斯接收记忆后的眼神，面对小丑时她平静到诡异的情绪。
以及此刻，看到哥谭朝阳时那颗温热的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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