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不似动心,柳环痕眼珠一转,又压低了声音:“要不然用那个?大娘娘之前不是给过你一只南疆来的蛊虫么?听说能惑人心智,让人死心塌地……”
赵妙元终于忍不住,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胡闹!那东西岂能乱用?更何况它早已被大娘娘用在别处了。”
柳环痕“哎哟”一声,揉着额头,嘟囔道:“不用就不用嘛……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算了?我都觉得憋屈。”
赵妙元没有回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轮孤月。
怎么办呢?
两情相悦至此,若因瞻前顾后便放手,亏啊!亏得不行!
按照她最极端的想法,把花满楼关起来,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但她心中又想起柳环痕那天说的,“生米煮成熟饭”……
花满楼肯定绝对不会同意的,可是……
她从小到大行事,何曾这般畏首畏尾过。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人心虽有枢机算计,但终究要顺应天然之性。她与花满楼彼此吸引,何尝不是一种天然之性?如果一味强求结果,违背本心压抑情愫,反倒落了下乘。*
念头一起,混杂着未散的酒意,如同野火般在她心头蔓延开来,再也熄灭不得。
事到如今,只能对花满楼说声对不起了。
花满楼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居所。
他与父母兄长的谈话,好像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倍感疲惫。此时他很想去找长公主,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或许也会好受些。可是,现在天色太晚,她估计已经睡下了吧。
这样想着,他推开门,脚步却微微一顿。
空气中,除了属于自己房间的草木清气,还萦绕着一缕极淡的檀香,以及一丝未散的酒气。
那檀香他再熟悉不过。
“回来了。”
是长公主的声音,比平时要沉一些。
方才还想着她,打开自己的房门,所念之人竟就在里头。花满楼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知为何,他心头莫名一紧,掩上门,面向她的方向问:“妙元?你怎么在这里?夜已深了。”
“你们方才在正房的谈话,我听到了。”赵妙元说。
花满楼心中猛地一沉,呼吸都滞了一瞬。他害怕长公主多想,下意识上前一步,急急开口:“妙元,你听我解释,爹娘他们……”
“你不必紧张。”赵妙元打断他,平静道,“我觉得你父母说得对。”
花满楼怔在原地,没听懂她的话。心头那点慌乱却迅速扩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赵妙元不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我以后定然还是会杀人的。遇到该杀的人,妨碍我路的人,我绝不会手软。这一点,我改不了。”
她仔细看着花满楼的脸,问:“我相信,你心中所相信的那些理念,也改不了吧?”
花满楼哑口无言。
他无法要求她改变立足的根本,正如她也无法让他背离对生命的敬畏。
赵妙元看着对面人低垂的眼睫,那张如玉一般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挣扎和无力。她心中因酒意而生的燥热,非但没有冷却,反而迎风便长,烧得更旺了些。
她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本就咫尺的距离。混合着檀香与酒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花满楼下意识向后微仰,却被她握住了手腕。
“没关系,”她说,“我们之间,还能……图一时欢愉。”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探出,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不由分说插-进他僵硬的指缝间。然后,一根一根,缓慢而坚定地,与他十指相扣。
花满楼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惊慌失措地低声道:“妙元!”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她更紧地握住,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长公主没理他,牵起他们交握的手,引导着他的指尖,轻轻触上自己的脸颊。
“花满楼,”她的声音几乎贴着他耳畔,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究竟长什么模样么?”
花满楼要被她脸颊肌肤的温度烫死了。
身体先于意志做出反应,血液奔流,心跳如擂鼓。被刻意压抑后的情感,好像洪水决堤,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喜欢她,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在此刻,在这种情形下,行此轻薄之事。这于礼不合,于情,更是对她的亵渎。
“妙元……不可如此……”
他声音沙哑,恳求地说。慌乱与激动无法掩饰,他试图后退,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
赵妙元低低笑了一声,握紧他的手,不让他逃离,同时仰起头,靠近他。
“就这一次。”唇几乎要贴上他的,呼吸交织,“过了今夜,你我一别两宽。”
一别两宽。
如果注定一别两宽,那这片刻的沉-沦,明知是饮鸩止渴的一时欢愉,他还舍得推开吗?
巨大的悲伤将他淹没,花满楼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再言语,也没有再大力挣扎。
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在黑暗中茫然睁着,失去了焦点。
长公主握着他的手,缓缓下滑,抚过自己纤细的脖颈,柔美的肩线……然后,一双温软的唇,轻轻覆上了他的。
花满楼脑中“嗡”的一声。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更何况神志已经开始恍惚,更不知该如何是好。长公主引导着他,他就僵硬地承受,浑浑噩噩间,尝到她唇齿间清甜的酒意。
是他家里那坛木兰堂酒,已经有些年份,清香绵柔,爹之前都舍不得喝,今夜他生辰,才抱了出来。
花满楼正想着,长公主的舌尖忽然舔了一下他上颌,瞬间,酥麻之意如同过电,让他心神剧震。他勉强偏开头,气息不稳道:“你醉了……”
两人唇齿分开,赵妙元也不再追上来,反而手上用力,将他向后一推。
花满楼猝不及防,重心失衡,跌坐在身后柔软的床榻上。还未及反应,便感到身侧床褥微微一沉,她已经跨坐上来,将他困于方寸之间。
隔着层层衣料,也能感受到彼此体温骤然升高。黑暗中,花满楼呼吸彻底乱了章法,心脏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能震破耳膜。
赵妙元低低地笑了一声,问他:“难道你没有?”
花满楼该怎么回答?
长公主摸着他的侧脸,指尖已灵巧探入他发间,轻轻一抽,花满楼束发的玉冠便滑落下来。青丝如瀑,披散而下,拂过他脸颊和脖颈,带来一阵微痒。
花满楼呼吸都停了,身上的人仍然得寸进尺,手指顺势而下,近乎狎昵地捋过他耳侧散发。指尖擦过耳廓时,引得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随后,那双唇再次落下。这一次却并非落在他的唇上,而是极其轻柔地,印在了他紧闭的眼睑上。
那双眼无法视物,却承载了花满楼所有的温柔与悲悯。此刻,在她唇下微微颤动,如同玉蝶受惊。
花满楼浑身僵硬如铁。血液疯狂奔流,冲垮所有的冷静自持。某种陌生且汹涌的渴望,在他身体深处苏醒。
躁动,不安,与他口中支离破碎的抗拒形成可笑的对峙。
“不行,殿下……我们不能……!”
感受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赵妙元笑出声来。她俯下身,贴近他的耳畔,用气声一字一句地说:“花满楼,我一定要这样做。”
为什么?花满楼茫然地问,虽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因为我不甘心。”赵妙元说。
她稍稍撑起身,盯着花满楼的脸,面上露出一种决绝。
“但我绝对不会因为情爱,而扭曲自己的内心。
“绝对不会。”
所以,她只要一夕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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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点脖子以下的都没有!请审核高抬贵手!!
*出自《阴符经》
第99章
花满楼醒来时,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被褥间还残留着檀香,然而,伸手触及那片空荡,余温早已散尽,只剩下冰凉的锦缎贴着他手掌。
脑海中闪过昨夜混乱颠倒的感受,花满楼忍不住晃了晃头。他并非完全被动,在那些时刻,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悸动与沉-沦,但是这让他更加无措。
长公主说一别两宽,可花满楼觉得,她也并不开心。
真的能两宽么?
头一次,他对自己这双眼睛生出了些微怨怼。
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连那种时候也只能凝视黑暗,不知对面人在哭还是在笑。
即便他性子向来阔达乐观,此刻心中仍然泛起深切的钝痛。
门外传来仆从小心翼翼的询问声:“七公子,您醒了吗?长公主殿下与老爷夫人正在花厅用早膳。”
花满楼收敛心神,应了一声,快速起身,草草换了身衣衫,束起发冠,匆匆往花厅处赶。
脚步刚迈入门槛,便听到了赵妙元平稳的声音,正在与花如令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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