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平日的一本正经,昏迷中的展昭显得异常安静,甚至脆弱。眼睫随着呼吸颤动,唇-瓣微白,因为伤痛,即使在昏睡中,眉宇间也会隐隐皱起。
赵妙元看着这样的他,心中某个角落忽然变得软了一些。
她一直知道展昭生得好看,是那种端正英挺的好看,如同利剑出鞘,寒光湛湛。可此刻,这柄剑失去了锋芒,显露出一种全然不同的美。
是她最为心动的那种。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尖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心。
指腹下,皮肤温热,能感受到细微的脉搏跳动。指尖顺着他挺拔的鼻梁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那双薄唇上,触感微凉干燥。
她亲过这里。
然而……
就在她沉入思索,指尖流连在他唇畔之时,那双紧闭的眼睫忽然颤动了一下,缓缓掀开。
唇上有些痒,展昭下意识地张了张嘴,那跟手指便被他含进去一点。
赵妙元吓了一跳,倏然收回手,有点心虚。
展昭没感觉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落在了长公主身上。
“……殿下?”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几乎难以听清。
赵妙元已经收好表情,恢复平静,好整以暇地问:“醒了?”
展昭立刻想撑起身子。
“别动,你内伤很重,已经躺三天了。”她走去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回到床侧,俯身将水杯凑到他唇边,“慢点喝。”
展昭恍惚地抬眼望着她,下意识顺从长公主的力道抿了几口,然而神思已经飘走。
他才刚醒,就能看到长公主在自己身边,而且没有旁人,只她一个忙前忙后。
殿下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恐怕是这三日内天天来看他,才能正好撞见。
再瞧床旁的药碗,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想到自己竟然劳动殿下端茶喂药,亲手服侍整整三天,他浑身都开始发烫。把长公主的话丢到天外,下意识就要跪下行礼。
赵妙元将他扔回床上。
“躺着。”她淡淡说,“虚礼就免了。”
展昭目光落在赵妙元略显疲惫的脸上,愧疚万分:“昭无能,累及殿下涉险,还让殿下如此操劳……”
“知道无能,日后便更需谨慎。”赵妙元放下水杯,“宫九已废,石林洞府正在接管。你且安心养伤。”
“是……谢殿下。”展昭顿了顿,还是问道,“殿下,您有没有事?”
“本宫无事。”赵妙元避开他的目光,掖了掖他被角,“你先歇着,我去叫大夫来。”
说完,她匆匆起身,离开了房间。
李婆婆过来仔细查看了展昭的脉象势,捻着银针在他几处穴位再次施为,最后点了点头:“比之前平稳许多,内腑震荡也已缓和。既然醒了过来,便是闯过了最凶险的一关。接下来仍需按时服药,静心调养,满半个月,当可恢复七八。”
赵妙元悬了几日的心,至此才算真正落回实处。她郑重向李婆婆道谢,又奉上了远超寻常的丰厚诊金。李婆婆也未多推辞,只嘱咐了些后续调养的注意事项,便提着药箱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展昭便在驿馆小院中静养。赵妙元依旧每日会来看他,有时带着新煎好的药,有时只是静静坐一会儿,问几句伤势恢复情况。两人似乎有种微妙的默契,维持着表君臣之谊,并未越雷池半步。
这般过了十几日,展昭已能自行下床走动,脸上也有了血色。
这日午后,院外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珠帘一掀,柳环痕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我回来啦!”她吊在赵妙元脖子上说。
长公主把她拍下去,她便凑到展昭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啧啧道:“展大人恢复得不错嘛,是不是殿下给你开小灶了?”
“开你个头,有事说事。”赵妙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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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
第106章
柳环痕:“有什么好说的,当然都妥了。”
“宫九呢?”
“已经被送回家啦。”柳环痕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只说是江湖械斗,太平王哭得痛不欲生,将他禁足在家,遍请天下名医来治,治不好不让出门呢。”
“哦?”赵妙元问,“结果如何?”
“他都碎成那样了……”柳环痕撇了撇嘴,“最好的一个大夫,也说要用心调养二三十年,或许才能好个六七分。至于武功,到时候从头学过。惨啊。”
赵妙元也是心头感慨,不知该对此做出怎样的反应。
以宫九那变-态的恢复力,不可能好不了。只希望这个挫折,能让他不再那么无聊,以至于要跑遍天下找人抽自己吧。
“让人以我的名义,多送点好药过去,省得他因果颠倒,以为我害了他。”
“好哦。”
“还有吗?”赵妙元道。
“石林洞府那边,反抗的都已经被处理掉,我还把罂粟花田全扫平了,然后派人一棵棵销毁,保准留不下根。”柳环痕说。
赵妙元点了点头:“很好。无花呢?”
“那秃驴倒是机警,想跑来着。”柳环痕笑道,“可惜没跑掉,味道还不错。”
石观音和无花两个心腹大患已除,宫九被废,还接手了石林洞府势力。此行虽险,收获却远超预期。赵妙元很是满意。
正要把前日买的小玩意儿拿给柳环痕当奖励,院外传来刘弦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回禀。”
“进来。”
刘弦快步走入,环顾一圈,见全是自己人,立刻沉声道:“殿下,边关战事已起。”
赵妙元心中一沉。
“快说。”
刘弦简要道:“刚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西夏李元昊佯攻金明寨,实则去了延州。延州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极为惨重,军民皆有伤亡。”
“西夏么……”赵妙元眉头紧皱起来。
不久之前,藩国党项的首领李元昊自立为王,自称西夏。他写信通知朝廷,希望赵氏能够承认西夏的独立。然而大多数官员主张立刻出兵讨伐,兴师问罪。于是赵祯下诏削去李元昊官爵,并悬赏捉拿。现在西夏反扑,实乃意料之中,但又是赵妙元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她几乎可以想见,此刻汴京城内,朝堂之上定然已经乱作一团。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不休,文武百官惶惶不安,赵祯即将面临亲政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压下心中的不安,她再问刘弦:“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刘弦道:“飞仙岛那边传来消息,一切交接均已完毕,叶氏旧部皆安抚下来,岛上事务暂由我们的人接管,运行平稳。”
很好。
飞仙岛势力落入手中,意味着海上通道得以掌控。陆上起战事时,海外却不一定,到时候许多物资都可以从那边采买运输,用她自己的渠道,比起先前实在方便太多。
这是个好消息,让赵妙元心中稍定。
她在室内踱了几步,目光落于展昭身上。
“你的伤势如何?”
展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身,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背脊挺得笔直,拱手道:“回殿下,展昭已无大碍,愿随殿下即刻返京。”
心中那点犹豫散开,赵妙元点了点头,直接下令:“准备车马,我们即刻启程,返回汴京!”
“是!”
命令一下,整个小院忙碌起来。不过小半个时辰,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赵妙元登上马车,展昭在她身旁坐下,柳环痕绕在她腕上。刘盈刘弦打马在旁,扬起一路烟尘,朝着汴京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所在的这片大漠,与汴京相隔甚远。要以它为目的地,中途需向东穿越贺兰山,到达灵州;从灵州沿马岭水南下,经环州、庆州、宁州,继续向南,北渡泾水经定平、邠州,从泾水换道渭水,然后才能到长安,走驿道经偃师、巩县、荥阳、管城,最终抵达汴京。
来时容易去时难,何况邠州与长安离战区很近,更是个难关。不过赵妙元无论如何也得回去,所以毅然决然地上路了。
翻过贺兰山,到了内陆,沿途所见景象,便与边塞的苍凉愈发不同。
官道逐渐宽阔,行人商旅也多了起来,只是脸上都带着些许忧惧,显然边境战起的消息已如瘟疫般传开,恐慌正在蔓延。
这日午后,车队在一处茶寮稍作休整。人马饮水喂料之际,另一行车驾也缓缓停驻在不远处。
那马车看似朴素,木料却极考究,拉车的马匹神骏异常,通体雪白,不染杂尘。几人不由多看了一眼。
车帘掀起,一名青衫公子缓步下车。他身形修长,面容温雅俊秀,只是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眸子却黯淡无光,没有焦点。
赵妙元眸光微动。
居然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
早前在薛家庄,他们曾经见过一面。彼时此人便是这般光风霁月,言谈举止令人心生好感,连薛衣人都引他为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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