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埃尔瓦清楚的知道,汉尼拔所说的是米莎。
是米莎而不是弥赛。
真妹妹和假妹妹不可能说都是妹妹,假妹妹哪来的自信与真妹妹比肩?
就像她自己也永远知道,阿尼巴尔在她心中的位置,无人可以比拟。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感性上的酸楚又是另一回事。
埃尔瓦只得抓着自己的包,希望里面的黄铜怀表能够给自己力量。
而眼前汉尼拔的异状,她有点模糊的感知到他身上血缘妹妹的影子。
内心的酸涩凝在舌间,却吐露出格外不一样的安慰:“妹妹都希望哥哥过得更好,就比如我,要是我的哥哥能好好长大,也不求大富大贵,像纽伦斯那样就很好了。”
说完,埃尔瓦双眼呆滞下来。
自己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然而,哥哥永远留在了过去。
一双手冲撞了过来,过于用力的怀抱让埃尔瓦从混乱的酸涩中挣脱出来。
汉尼拔的右手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
衣衫轻薄,埃尔瓦脸颊压在他的胸膛,激烈的心跳在耳朵打摇滚,温热的肌肤把质感和温度隔着布料送到她的脸颊,橘子混着杉木雪松的冷香扑鼻,她惊慌失措的目光竟然落在汉尼拔滚动的喉结,她看着他喉结滚动,像是猫咪看到某种逗猫棒,埃尔瓦想要摁住的手蠢蠢欲动。
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汉尼拔已经收拾好所有的情绪。
“我懂了。”他双手改拥抱为扶着埃尔瓦的肩膀。
汉尼拔看着她懵懂的双眼,内心膨胀的狮子就像遇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天敌,甘愿俯首称臣变作一只猫:“好姑娘,我愿意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即便不以哥哥的身份。”
在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挑眉,面露一丝疑惑。
这个停顿有些久,他就这样目光一直留连在面前人的眉眼、发丝、耳际、琼鼻直至到那粉色的嘴角。
汉尼拔像是被烫到了收回目光,突然说:“我的意思是,你该回去了。”
汉尼拔松开手,他刚刚看了一眼城堡外,接埃尔瓦的人来了。
“……好吧,我等你消息,阿尼拔,”埃尔瓦看到他避开自己的视线,垂下眼:“你知道的,复仇。”
她毫不怀疑汉尼拔会满足自己所有的愿望,正如,她愿意帮他任何事,只要他想。
埃尔瓦知道自己病了,但是她并不想医治这种叫做阿尼拔的病。
就让她无药可医治下去吧。
罗伯特把之前属于她的画架和画笔给她,还送了她一副画像作为感谢她保护紫夫人的礼物。
他似乎又苍白了点,但是精神不错:“那是看你和汉尼拔玩得很开心,我回去画的,我想你会喜欢。”
油画上白鸽飞过湛蓝的天空,背后的城堡华丽无比,庭院里花草鲜艳,喷泉边白裙少女举着一捧洁白的苹果花送到少年面前,示意他看,微红的脸上挂着如背后被水滴晕散的阳光一样美丽的笑容。
而轻衫少年侧首看着少女,神情专注,似乎在看着独一无二的宝物。
二人之间无与伦比的情谊,在浓墨重彩中静静流淌。
埃尔瓦捂住嘴,惊讶看向罗伯特:“叔叔,我想我实在是,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形容我此刻的欢喜,这幅画的确太美了,叔叔把我和汉尼拔画得,真好看,谢谢,我特别喜欢。”
罗伯特很高兴,显出一些孩子气般的神气,埃尔瓦离开后,他挽着紫夫人,笑得很快活。
而汉尼拔一直没有再说话,把埃尔瓦送了出去。
夕阳晚照,河边的金柳一路相送。
回到外祖父的庄园,晚上外祖父萨尔巴回来就追问集市上发生的事。
听完埃尔瓦事情经过,萨尔巴眉毛倒竖,大声斥责道:“希尔怎么能给你木仓?”
埃尔瓦没有为希尔反驳,她不愿意让老人伤心,总是顺着他。
但是其实她是赞同希尔的。
过一会萨尔巴又收敛了怒容,对埃尔瓦说当他刚刚说的没说过。
“也许他是对的。”老人想到了去世的女儿女婿和外孙,他这样对唯一留下的外孙女说。
埃尔瓦把那幅画给外祖父观赏,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就是莱克特家的小公子?”萨尔巴指着油画上的少年。
“是的,他就是汉尼拔。”埃尔瓦点点头。
“伯爵的画技确实很高超,虽然我不是特别懂,但是光看着,就感觉很幸福,尤其是上面的你,埃尔,你笑得多开心啊。”
萨尔巴让她把画好好装裱起来:“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个这么大的画框,在你房间的柜子里。”
埃尔瓦应下来。
“你去见纽伦斯了?”萨尔巴突然又问。
“是的。”埃尔瓦不想让老人伤心,并没有提及她找纽伦斯的目的有关阿尼巴尔。
“希尔已经和他们家把你们的婚约解除了,本来我还想责骂他,但他说无论是否能够找回你,他都将对你负责。”老人叹息一声:“纽伦斯给不了你安稳,但是希尔成为你的监护人,以后他会给你找到更好的归宿的。”
埃尔瓦后知后觉地脸蛋红了,但是什么也没说,听着这份属于老人的操心。
好在老人并没有再多说这些,而是让她好好学习。
想到半年之期,老人止不住叹气,拧眉注视着埃尔瓦,最后他说:“你伯父是个能人,你有什么问题,这半年你只管和我说,以后你就只管和他说。”
埃尔瓦也红了眼睛,连连点头。
在庄园陪伴外祖父一边跟着家庭教师学习油画等,同时也在等着汉尼拔的消息。
然而不知为何,此后他未向埃尔瓦提及他的复仇计划。
快到与希尔约定的半年之期时,埃尔瓦再次询问,汉尼拔的回复却是秋叶如何如何,枫树如何如何,还提到一首儿歌。
信中一词不谈他先前所说的为米莎报仇。
这有些奇怪。
第35章 被杀死的屠夫
【你不耐烦了,这个游戏似乎并不像它所宣传的一样,是个纯粹的橙光游戏……】
希尔来信告知来法日期,还描绘了他在纽约的住宅。
希尔:亲爱的埃尔,我为你准备了漂亮的房间,厨师琼斯太太说小淑女需要一个大大的衣帽间,我都听从了,就等你过来把四排衣柜和鞋柜的衣帽间放满你喜欢的蕾丝长裙。知道你喜欢看书,我加了一个橡木书架,还听你说你对莫奈的画很喜欢,就还给你买了画册,摆在了书架旁边的书桌上,另一面的画架相信你会很满意,你到来时我们还可以再买一些你需要的东西。
对了,我看了附近的学校……
在他的描述里,一个关于家的想像模糊成型。
没有父亲母亲没有哥哥和丽丽姐姐,也没有汉尼拔,但是有希尔,有善于做菜的厨师。
有等着她放满的衣帽间和书柜,有莫奈的画册有画架。
院子有游泳池,夏天可以游泳;还有一棵李子树两棵苹果树,李子酱涂抹的面包很香甜,而一棵树上的苹果则切好摆在希尔特意买的碟子上,可以出现在她和希尔的早餐里。
上学急的话还可以用另一棵树的苹果做苹果派路上吃。
这一切还有许多空白,需要涂抹上更多的色彩,但是在埃尔瓦心中,这张画卷已经有了幸福的雏形。
希尔半月后到,得知消息的萨尔巴这俩日没有外出。
萨尔巴躺在沙发上看报纸,而埃尔瓦有一下没一下按着那架放在角落,黑色外壳都有着长期摩挲痕迹的博斯纳钢琴。
她的右手食指轻轻点在1键,长久没调音过的钢琴发出一声浑厚、饱满、圆润、清澈的D音。
“埃尔,不弹首曲子吗?”萨尔巴的眼睛自报纸后探过来。
“外祖父,学太久了,忘光了。”埃尔瓦收回手,只坐了凳子的一半也依旧稳稳的。
“这架钢琴似乎很有历史?”埃尔瓦的手指拂过黑白琴键。
“你外祖母的,她喜欢。”萨尔巴放下报纸,梳得整整齐齐的银白头发服服帖帖,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有很多要说,但是看着埃尔瓦,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又拿起了报纸,挡住了自己。
埃尔瓦没见过外祖母,她记得在母亲嫁人前外祖母就去世了,而母亲的钢琴就弹得很好,只是她没好好学,只学会几首练习曲。
那这钢琴可就使用过很久了,十多年,至今也没有落灰没有坏掉,想必有人常常保养。
“外祖母是怎么样的?”埃尔瓦不禁问。
“她……我不记得了。”萨尔巴没有放下报纸,他的声音自薄薄一层报纸后飘出来:“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埃尔瓦看着屋子里的钢琴、绣架、和正屋正中摆放的圣母像、胸口的十字架、每周的礼拜……
搬离了立陶宛,在异国的土地上,外祖父的起居已经刻上了旧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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