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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 在西汉庖厨养娃_万重泉【完结】(124)

  她走了倒便宜,凤、珠两个一路稀罕极了,这会儿释放了天性,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只见这屋子,炕上留有张木案,旧席子也留下来了,不过上头有些经年的污垢,还被老鼠咬了个大洞,季胥不打算要了,拣到一旁待会儿丢了。

  那木案是漆木的,虽说掉漆了,洗洗干净倒还能用。

  炕尾设有韦笥,是个羊皮大箱子,里外都完好,拿来放衣物正好。

  从前那胡厨应该生的高大,那墙上一些木钉都在高处,季胥根本够不着,踩着那张木案,方将木钉拔了重新钉在顺手的位置。

  整个屋子,连角落都扫拭的干干净净,再铺上自己新买的苇席、竹枕,包袱解了,衣物收拾进韦笥里,一些招老鼠的肉脯,则挂在墙上,也算有间落脚的小屋子了。

  “阿姊,这炕和咱们的床很不一样,竟是砖砌的。”

  季凤对这从未见过的炕分外稀罕,横着在上面滚了圈,

  “比咱们的床大的多呢。”

  季胥道:“听说幽州的冬日比咱们那还要冷,炕烧热了,夜里睡觉才不冻着。”

  “冬日还能烧?”

  季凤与季珠绕着炕四周,仔仔细细的摸索了一番。

  青走后,她们收拾屋子的工夫,那些小仆僮又钻出来了,扒在她们窗外向里觑,啁啁啾啾的说话。

  见季胥出来,一下顺着墙根溜走了。

  一男一女都还是孩子模样,季胥叫住道:“拿肉脯你们吃。”

  “我叫雀,他叫斗夫,我喂牛羊,他是倒夜香的。”

  听说给吃,两人都慢慢吞吞的,你看我,我看你的,调头回来了,捧手接了鸡肉脯,舔着嘴唇有了笑意。

  女孩指着自己和那小子道。

  还教给季胥,她收拾出来的那堆垃圾丢在哪处,厨房在哪,里头是怎么分派的。

  因这家人不是日日都吃羊,赖夫人还给她安排了东小厨的活。

  问了叫雀的女孩,才知府内的厨房在东边,分东大厨、东小厨,大厨是做主子们的一日三餐的,有专门的厨妇负责,若府中宴饮要吃羊,季胥便像从前的胡厨似的,在大厨房生火做羊;

  东小厨专做下人们的一日两餐,下人又分主子院中伺候的一至三等奴婢,以及外院做粗活的粗使奴婢、杂役。

  季胥除去做羊,还得做下人们吃的饭食,不过那一至三等的奴婢,包括赖夫人在内的饭食,也还轮不着她这个刚进府的人来做,她做的是粗使下人们的。

  “这活儿原是青奴的,她的义母赖夫人,和内院的管事能说上话,将她调去了二爷院里头当差。”雀悄悄的道。

  这烧火做炊的粗活就没人干了,正好被赖夫人派给了季胥。

  她不觉得麻烦,能多接触些人也好,以便寻找寄信的王业。

  不过府里的食材每日从城外的田庄泽林运进来,先紧着主子们挑,再是体面的奴婢,最后剩的,才轮到那些做粗活的最末等奴婢。

  只能是有什么剩的,吃什么。

  这日就剩了些没人要的,腥气的猪腰,并半筐便宜的菘菜。

  “又是这些,这腰子,尤其别做了,腥的很,猪皮还能和菘菜烩了吃。”

  浆洗的孙老妇道,季胥没来时,都是她兼顾这处,糊弄着做一点吃的。

  季胥在厨房转了,到底是郡守府,基本的调料是不缺的,连膏油也有大半盆,比外头一些穷人吃的好,起码能沾点油荤。

  季胥道:“只吃菘菜未免太素了,我试着将猪腰子做了,若吃着还可口,也能多一道菜呀。“

  其实能看的出,这猪应是今日现杀,腰子很新鲜,只是没处理好会有股腥气。

  她将其一片为二,剔除骚腥味源处的腰骚,改刀成片状的腰花,用调料腌透了,重以姜丝去腥,再到油里一爆,添上她在路上做的椒油。

  这是用了香料并花椒胡麻,慢慢的在猪油膏里熬出来的一小罐,路上不便生火时,常常拿来拌干粮、卷饼吃。

  用季凤的话来说,这个椒油就是蘸鞋底都好吃,加一勺进去调味,是灵魂。

  只见一盘鲜亮灵俐的爆炒腰花就好了,菘菜便照孙老妇说的,和白粱烩了,主食吃水烩白粱饭,还能佐以腰花。

  “这腰花真不错!我从前只觉着腥气,现吃着一点也不觉得,又弹又嫩,鲜辣下饭!”孙老妇胃口大增,夸道。

  雀和斗夫两个,狼吞虎咽的扒饭,他们还小,素日就是有好东西也轮不着他们。

  青奴当差的时候,手艺不算好,她一心想去二爷院中,对粗使下人的饭食并不上心,常常一锅乱烩,也不管荤素、腥臭,杂役们碍于府里管买办的赖夫人是她义母,也不敢抱怨什么。

  雀、斗夫两个还是头回吃到这样好吃的荤食,一时连话都顾不上说了,添了一碗又一碗的水粱饭。

  “是不是少了人?”

  季胥向檐下蹲着吃饭的杂役里寻看了一圈,前几日在东市,见赖夫人买了五六个大奴进府,这会并不见他们,也不见那王业。

  孙老妇道:“外院做粗活的人全在这儿了,还少了谁?”

  季胥道:“怎么没有个叫业的。”

  “我们外院没有这个人,许是在内院,他是你相识的?”

  “倒不是,偶然在告示上看过,说是做了逃奴被抓回来了,因他受过劓刑,画像上很特殊,便记住了。”

  季胥道,又状似不安的问,“孙婆婆,是不是府中因他犯事,将他鼻子给割了?”

  孙老妇是郡守家积年的老仆了,手指关节因浆洗肿的蒜子大,她道:

  “这不可能,郡守向来宽厚,定下家规,有错处了罚月钱,连鞭笞也不曾有,更别说极刑了,我听说,他还向君王谏言,废除肉刑咧,你说的那人,定是进府前受的刑。”

  第97章

  因外院没有王业这号人,另有种可能在内院,只是季胥这两日只在外院的东厨做下人饭,上头也没说要吃羊,她一时接触不着内院的人。

  七月七,乞巧节这日,她们这小厨房也得到两筐果子。

  一筐看着又红又大,但咬下去酸极了的李子,还有一筐半烂半好的卢桔。

  季胥将些实在烂的不成样的都拣出来,由彘拿去喂猪了,彘就是从前的哑巴小幺,被卖到了这里,跟着个老奴做喂猪的活儿,因她说不了话,旁人也不知她的旧名字,便管她叫“彘”。

  “彘,这些是喂猪的。”

  余的她仍旧盛在筐内,绳索吊着湃在井水中,到晡食拿出来给大家吃。

  这李子太酸了,卢桔倒甜,撕了皮一口咬去,黄澄澄的汁水。

  很快那些好的都被

  大奴们拣走了,彘挤不过那些大的,总是等到人散了才走出来,吃点剩的水粱饭,在筐里那堆烂果儿里翻拣。

  “拿着,这有好的。”

  季胥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有三四个。

  这里吃饭,但凡晚点什么菜都不剩了,季胥大暑天刚做完饭菜,一时热的没胃口,通常要缓缓再吃,便会提前将自己那份盛出来。

  这卢桔她也留了六七个,李子太酸了本就无人哄抢,便没拿,这会分了彘一些,连今日做的苦菜炒鸡蛋、鸡杂碎,也都夹了一半给她。

  想着日后干脆连她那份也盛出来好了,这小小一个,跟季珠一般大,实在令人可怜。

  彘的碗不知谁给她的,还是个豁口的,她捧了到墙根的大石板那跪坐着吃。

  “太阳才指着这处晒,石头上都是暑气,仔细拉肚子,到荫下来。”

  季胥指着井边的大榕树叫她。

  她便听话的捧着碗过来了。凤、珠两个先时和大家伙一块吃了的,这会子正在井畔帮着刷碗洗铁釜,见她来了,都叫她小幺。

  “小幺,你怎么到的这处?”

  “可是那肖妇人将你掳来的,季虎孩那小兔崽子没与你一道到幽州?”

  季凤扭头问道,手上功夫不停。

  彘歪着脑袋听了一阵,张手比划两下,可惜她们都看不懂。

  季凤道:“你还是吃饭罢。”

  彘吃饭倒是斯斯文文的,那卢桔,她也会吃的,手里慢慢的撕皮,黄果肉包进嘴里,也知道吐核。

  方才那倒夜香的斗夫,直接咬一口还被核磕疼了牙呢。

  凤、珠两个也是头次吃,还把那黑核留着了,想着来日带回家里种出来,就种在后院,甜滋滋的吃着多好,她们那都没人种呢。

  太阳落山了,起了阵风,头顶的树叶飒飒作响,汗湿了的背上也凉快了。

  季胥在井边把晡食吃了,跪坐着在洗菖蒲根,这是他们杂役在湖边清的水杂草,一大筐一大筐的,背到隔壁的畜栏里喂牲畜的。

  季胥见了,找他们要些根茎,这东西也不值当什么,他们爱吃季胥做的饭,直接给了大筐,还说若不够下次再采给她。

  这菖蒲根又肥又大,和生姜似的,不过味道一点也不好,又老又坚,连牛也不吃这根茎的,何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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