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季胥又劝了一番,田氏总归是那样应了。
次日,季胥去交门市那赁铺位了,厨房水瓮里湃了一盆的藕粉圆子,留给她们白日解暑吃的。
田氏用竹筒盛了五六个,带到那码头,背着人孝敬那监工了。
监工一吃,点头称好,“交门市买的?倒不曾见过有这样的熟食哪。”
田氏道:“我家女儿做的,藕粉圆子,日后也拿到交门市卖的,全市也就独她有这样的手艺了。”
监工吃的心满意足,总归睁只眼闭只眼了,下工也不搜田氏的身,
这次田氏学聪明了,她到外头将顺来的漆器卖成钱,再带回家,不过这东西来路不正,也卖不到市场价,得打个半折。
不过运气好,遇上好货,也能多得个五六十钱,是她工钱的三四倍,遇上粮食就带回家,背着季胥悄悄的混在自家的粮袋里了。
“什么?不赁给咱们了?”
田氏揣了钱乐呵呵的回家,才知那交门市的小食摊做不成了,
“不是都交了赁金,还额外给了二两的好处钱?”
这是说的交门市唯一个空位,原定好今日到官府登记的,季胥道:
“那市吏又改口说早有人定下了,连钱都退给我了,我猜着应该是那人有市里的关系。”
这里正说话,只听外头一片车响,隔壁那两间空屋子的人家回来了。
小幺啊啊呜呜的叫声传进来。
“你干什么!放开她!”季凤也嚷了开来。
田氏一听,抄上大棒子冲了出去,只见那牛车竟是金氏一家。
金氏两手扳住门口玩耍的小幺,将她摇着问:
“那肖贼妇呢!她在哪?她把我虎孩拐到哪儿了?”
被田氏的大棒子扫了腿脚,才撒手了快散架的小幺,一抬头见是田氏,一副见鬼的表情,退到后头去了。
只见季元并季止将她扶住,那边上还多了个年轻男子,模样周正,身上的那皂色吏服,和交门市那些市吏穿的很相像。
“你们怎么和这哑巴在这儿?”
季元扬脸问道,多日不见,她脸腮红润,比起在彭城遇见时的狼狈不堪,如今气色好的多了。
“我弟弟呢?”
季胥道:“她叫小幺,我们在幽州涿郡遇见的小幺,不曾见到你弟弟,那肖贼妇路上被官兵盘问,急急忙忙的将小幺卖了,她被卖时,虎孩还在她身边,余下的小幺也不清楚了。”
这些都是熟了之后,能看懂小幺的比划,她们问出来的。
“你在哪儿和我弟弟分开的?”季元问道。
小幺都比划了一个流水的动作。
季胥道:“水边,许是什么津渡口。”
至于具体什么地名,小幺并不知道,在门口被那金氏一家问了一番,没什么结果,两家各自进门了。
金氏临走拿眼角扫了她们住的屋子,田氏则打量了她们的穿戴,比从前在乡□□面多了。
夜里,和季胥嘀咕道:“我瞧他们那牛车,竟牵到他们院里卸了,不是在外头雇的车,倒是自家的了?
还有那男子,倒和季元那丫头举止亲密,关系不一般。”
住了几日后,田氏就和邻居磕闲天时打听着了,那男子姓杜,籍贯在邯郸,是那交门市的市啬夫,和季元是姨家表兄妹的关系,这两间屋子是他的房产,这阵子不在,是依父母之命,回邯郸老家和表妹成婚了。
“这表妹,自然就是季元了。”
金氏一家逃出吴地,一路向邯郸投奔她季元姊妹的姨母去了,几十年未见,金氏和大金氏哭天抹泪的相认了,大金氏怜爱季元,和金氏说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田氏道,心里嘀咕金氏这门亲做的不错,这长安交门市的市啬夫,月俸三百石,还有额外的油水可捞,
“难怪她金翠茹成日女婿长,女婿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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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快点,快点!东西都拿上了?”
这日,金氏从鸡鸣忙到日出,
“今日可是开张第一日,宜早不宜迟。”
只见金氏将她的耳环、银戒子都戴上了,溜光的圆髻,布裳蔽膝,干净体面的模样,在院中大阵仗的叫季止。
季胥她们一家隔着院墙都能听见,田氏道:
“瞧她张狂的,谁家没做过买卖似的。”
她都听说了,那渭桥北头的交门市,唯一空出来的位置,是教金氏给占走了,谁让她有个在那做市啬夫的女婿。
田氏还指望女儿做熟食买卖,赚大钱,将来她们一家在这长安买房置地,穿着织金衣裳风风光光的回吴地老家。
眼下那铺位没了,心里不是滋味,连朝食用的都不香,隔着院墙酸溜溜的道:
“好卖不好卖还不一定呢!”
金氏将这话听去,对着季止道:
“那位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的,这长安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站稳脚跟的。”
她那在邯郸的老阿姊大金氏,做粱饭肉羹的买卖发了家,在邯郸算得上富户了,这大金氏将粱饭肉羹的方子授给了金氏。
因着女婿在交门市做了小官,季元又说要孝敬她,带她和止妹过好日子,金氏便随大女儿夫妇俩到了长安,打算做这粱饭肉羹的熟食生意。
只是因着虎孩还流落在外,她那日又撞见了小幺,也没问出个下落来,心下正愁苦不堪。
听左邻右舍说隔壁的田氏一家原要在交门市赁铺子做生意的,这还是田氏各处说道的,本想替女儿先将名声做出去,不承想铺子没了,原本懒懒的金氏,一下就来劲了。
她们果真是今世的妯娌,前世的冤家,田氏不曾得到的铺子,她得到了呀。
这不,忙叨叨的将两大桶的粱饭肉羹装上牛车了。
这牛车是她给季元置办的嫁妆,还是崭新崭新的,比隔壁那用旧了的要好。
还有女婿这两间屋子,那可不是赁来的,房契都在女儿手里捏着,安陵邑这样两间带院的屋子,少说值得七八十万钱,可比赁房住的隔壁体面多了。
女婿还有一匹马,能值二三万钱,金氏想到这日子,容光满面的。
驾了牛车,拉上季止,大摇大摆的去交门市卖粱饭了。
“粱饭——热乎的粱饭!肉羹欸——金氏独家秘方的肉羹!”
她这粱饭肉羹,是搭着来卖的,八两粱饭,四两肉羹,卖十五钱一份。
她一粒盐,一滴油都是依照大金氏的法子来的,这交门市人流大,就是比较偏的位置,一早上也卖了三十份,金氏数钱数的合不拢嘴,一想到中食、晡食还能卖,心里更乐了。
季止忙了一早上,满脸热汗,馋那对面卖的酨浆,向金氏要钱道:
“阿母,我渴了,给我些钱买酨浆饮子喝。”
这酨浆乃用米汁制成的酸浆,瞧着乳白醇厚,喝了想必解渴又生津。
金氏心疼钱,不肯给,
“喝点凉水一样的解渴,费那钱做什么?这钱攒了给你置办嫁妆使。”
季止跟着忙活,既不得一口吃,又不得几个钱,心里便犯懒了。
嫁妆不嫁妆的,谁想那些呢,连日都捱到金氏来揪她耳朵才起床。
如今季元新婚,身上倒勤快了,早早的起来给金氏帮忙,也好让杜贤吃上一口热乎的朝食,去交门市上值。
“夫君骑马慢些,在市里躲着日头走,别晒坏了你。”
每日还要在门口依依惜别,惹得季止在脸上画圈羞她,回回听金氏说嫁妆的话,越发不想成婚了。
这成了婚的季元,都大变模样了,哪还有从前的爽利,她可不想变成那样。
隔壁这里,虽说交门市的铺子没着落了,季胥也不曾颓丧。
她照样的收拾了家当到牛车上,择六月朔日,打算到太学附近的槐市去摆摊儿。
那里还不用赁钱,就当提前试水了,来日看准哪个铺子空出来,再赁来使。
大早上田氏起来帮她忙活,捏圆子、配粉浆、做丸子,嗓门格外的响亮:
“胥,蒲扇呢,大热天的去槐市做买卖,别忘了带上扇扇风。”
季胥道:“不是在你手上呢吗?”
“那处太学生多,就是生意再好,也记得用饭饮水。”
田氏不理会她,搬着东西自说自话,大声势的势必要让隔壁听见,自家要去槐市做买卖了。
过后扳着季胥到厨房,悄悄的道:
“来,把这个吃了。”
只见她备了小豆、白麻子,并半碗的挏马酒。
“用过朝食了,这些我回来再吃。”
季胥说着要走,被田氏拉回来,说:
“不成,小豆、白麻子各十七枚,以酒吞服,能压制邪气的,你当为什么她金氏一家一到隔壁,咱们在交门市的铺子就不成了,那是她家的邪气克咱们。”
“阿母从哪听来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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