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自己眼圈也红了,田氏看她急成这样,也不敢再说出门上码头去的事了,谁叫她家就是女儿管着老母的。
在家里待了半日,只听的敲门响,闲着的田氏亲去开门了。
来人正是码头的林监工,悄悄的来和她说后日那船金器,什么时辰停,停多久,又在哪个船舱的。
田氏自觉都是她事先打点的结果,心里又动了动,不过,听见院里在叫阿母,怕气坏了女儿,还是打消了念头,说:
“不去了,我家的摊肆能做生意了,这两日我也得各处拾掇一番,日后都不去码头做活了。”
“可,你打酒我吃,我都替你打听好了呀!”
“不要再提这事了,我是体谅监头辛苦,才打酒你吃的,休要说别的,都是没眼儿的猪叫,瞎哼哼的事。”
田氏打定主意不偷,自是不认的,可不能教人拿住她的把柄。
说了将门关了,进去了,和季胥说:
“没别人,才刚风吹歪了门,我去关一关。”
又说:“叫上丫头们,咱们去平安食肆拾掇干净,也好重新开业呀,阿母可等不及了。”
却听季胥说:
“可以收拾了,只是开业的事还得再看看,昨儿尤兄弟出门前和我说了,函谷关那一带出了二三例的疫疾,那是会过人的,
恐怕关内也有例子,如今天气炎热,本就易生疫气,口鼻之气通乎天气,食肆每日人来人往的,不就你传我,我传你了。”
“还有这事?”
田氏惊了,凡人哪有不怕瘟疫的,如今各家过腊八都信奉吃豆粥能除疫,每年还有各样驱除厉疫的祭祀,都是祈祷瘟疫能远离自己。
第178章
“正是这样,其实不叫阿母去码头,也有这个事上的顾虑,码头那里常有关外来的船,不知道谁身上就带了疫气,女儿想买些防疫的药材,囤在家里,日后也许用的上。”
田氏也赞成她说的,难怪五福六谷两个,原跟着阳城老爷做力气活的,昨儿也都让不用再去了,五福宿在家里门房看门,六谷则宿在食肆后院照看。
“可咱家不剩多少钱了,昨日请客吃饭,花了三两,那钱匣子里如今只剩了十七两,
就这些,也还得留些用作食肆开业的本钱,咱家的嚼用呀,若是一时不能开业,九月份还得缴二百多两的税钱,又不知哪里来。”
家里原本卖羊毛,好几百两的存款,存在无盐氏钱庄,可一朝家里各处摊肆被封,早在七月初,无盐氏的典计找上门,说是你家形式不如前,恐怕烂账,要提前还清借贷。
因此那笔原本可以救急的钱,尽数还了买房的借贷钱,虽说结清了一笔大账,可遇上大事,一点的急用钱也没了。
田氏说了,心里又悔了,早知有啥瘟疫的例子,她就该答应那林监头的。
季胥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若先告诉了她,食肆得推后开业,越发难以劝住她飞去码头的心了,因此这会儿才说,
“阳城老爷家的画儿来说了,她家愿意四十两银子买我的马,今日就来取,得了这钱,就能买药材,也可撑些日子了。”
“不好。”
田氏还是不答应,
“嗯,还是卖我那件黑貂裘罢,大暑天也穿不上,白白放着,还有那匹方目纱,卖了半匹,留半匹给你们姊妹做凉快的夏裳穿。”
这两样,田氏原也是计划要卖的。
“若说卖你心爱的马,就不如卖这两样死物,如今那布肆的伙计,也不敢再压咱们的价了。”
正好金豆来说:
“画儿来送钱取马啦。”
“要她进来。”
季胥道,田氏却令她去回:
“就说咱家不卖了。”
金豆去说了,倒在画儿的意料之中,
“你家昨儿来了贵客,各处一开业,也就不缺这笔钱了,只是我家老爷实在喜欢那马,仍叫我来问问的,如此也罢,我就去回了他。”
“不能卖马,好马难求,那马儿多好的性子呀,你也骑习惯了,日后食肆开业,必然少不了一匹马,码头的事阿母听了你的,这事你也得听阿母的。”
说着从复壁里将貂裘、方目纱两样取出,依旧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那黑貂,命金豆捧去外头当了,又说了:
“我的好阿娇,你若有孝心,待今年过冬,再替我置办一身好的来就是了,阿母穿到外头逛去,听那些人再叫我财主,脸上也有光呀。”
“好,女儿答应阿母。”
季胥知道这是田氏心疼她,心肠软和的应了道。
这两样,和母女估摸的差不多,加起来当了四十两,叫银豆去各处市里打听药材的事。
“要白术,也有地方叫作单字一个“术”的。”
驵侩张二郎说了,近日没有外地药商的船,只能到药肆去打听,就是贵些。
“不知药肆卖什么价钱,打听哪里能卖的便宜些,回来与我说,今日就买回来。”
留了小珠在家,余的则去了高市,将平安食肆洗刷一番了。
“阿母,该走了。”
套车的工夫,田氏在巷中跟人家聊开了,说的正是瘟疫的事,
“函谷关那里的疫病,你们可听说了?唬不唬人?”
“我家汉子在弘农郡盖房子,也听说了这事,昨儿回来和我说了,都是岭南来的奴籍,说是函谷关外被发现的,隔着一道函谷关,离咱们这七百多里呢,弘农郡的人都不怕,咱们还怕什么。”肖姑说。
“那疫病急不急,死不死人?”刘老姑问。
“也有死,也有不死的,有一个就没死,还在关外讨饭,被羽林郎抓了,如今进出关口查的更严了,关内没听说有的,想必是制住了。”
听见女儿叫,田氏才上车来,一并去高市了,说:
“既然不险,咱们倒不必费钱买啥白术了,但凡是药,可都贵着咧。”
“若是五陵这里也有人得了瘟疫,只怕那时候的药价更贵,且不好买了,眼下买了有备无患,用不上是最好的,说明食肆也能开业挣上钱了,就是这药到最后折价再卖出去,换份心安也值得。”
田氏听了在理,也就全凭她做主了,银豆出门去了各处的药肆,照吩咐打听白术。
据那些伙计说,这种药长在山谷,煎汤能治痹病,清热消毒,轻健身体,也有焚烧白术,来熏屋辟疫的。
价钱自然也贵,一斤成品的白术要
三两银子,依据卖相的好坏,价钱在三两左右浮动,都是大差不差的。
“银豆,抓点什么药?家里可是有谁病了?”
只见这间药肆的伙计变了脸,对她好声好气的,
“我们可都听说了,你家又能做吃食上的买卖了,听说是你家小姐的故人帮的忙,日后可得多多照顾我们的生意呀。”
她是被请进去的,随后进来的一个乡下来的老翁,就没这待遇了,只见他一身粗布旧衣,一担柴禾放在外头,将这里打量了,到柜上问了:
“小郎,小郎,听说这种叫作白术的草,你们这里能收?”
他叫了一会儿,那个忙着奉承银豆的伙计,才走去搭理那没见识的老翁,瞧了眼他手里的,叶子虽晒蔫了,不过根茎膨大,上面还有泥巴,是极好的白术,说:
“收。”
定是打柴的时候挖到的,他们这里也常有些打柴汉,挖了野山参来卖的,那些大多人都识得。
这白术就不一样了,多有当作野菊草,不知道底下藏着的根茎能入药,因看出这是个不识货的老山汉,故意的糊弄人家,
“不过你这种品相不好,不值钱,我们收你一百钱一斤。实则若是关外专门的药贩子送来,少说能值一两银子一斤,这株,我拿十个钱给你罢了。”
伙计掂了掂道。
老翁拿了钱,数了两遍,仔细收在衣服里了,跟着人家问:
“我打柴时总能遇上这样的,再挖了送来,可还按这个钱算给我?”
这株草竟能值得一担柴,这老翁只当接连遇上好人了,这草能卖钱,还是昨儿一个女娘好心告诉他的,果能卖上钱。
伙计偷笑道:
“依旧这个钱收你的。”
银豆看在眼里,她是一路打听白术到这家药肆的,哪能不知道白术值什么价,不过人家的事,与她不想干,她没那么好管闲事。
听到这老翁说还能挖着,这才动了心,不顾后头的伙计叫她,去追了那老翁,
“老伯,你一日能挖到多少这样的草?卖给我家,我敢说,比在那药肆给的价钱高。”
“我家只我和老婆子两个人,她的腰不好,挖不了,我一天不打柴,只找这个草挖,应该能挖到一斤,隔天走深一点,能找着更多。”
“因听说函谷关那里出了瘟疫,我家小姐要的急,你这样一天挖这一点,挖到啥时候去,
我家里人多,你带了我们去找,我们合力,一天就挖了来,有多少数,都还当做是我们买你的,这样我们既能安心,于你也便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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