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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 在西汉庖厨养娃_万重泉【完结】(225)

  ……

  “听君一言,胥受教了,只是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日常应当做到这些,嗯,我想,若是能将这些汇编成一份简明易懂的《卫生志》,传播到各处,也许能少一些染疫的人。”

  听了季胥的话,这样的口气,他们也不像最初似的排斥她了,反觉得才识得到了欣赏,有些沾沾自喜,当真讨论起这法子究竟可不可行起来。

  太医令顾宏最先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照你说的,许多百姓不能识字,他们如何能读懂这份《卫生志》?”

  “在我老家,这种事情一般会由德高望重的乡三老来宣教,大家也就能信服了,我想这法子在五陵也适用,各乡请乡三老敲锣宣教,市井之地,便找灞桥的马道姑将这些细则说给各人,

  久而久之,也就人尽皆知了,这不仅是对于这次瘟疫,也是对我们长久有益的一件事。”

  “马道姑?不成不成,那分明是个江湖骗子,和那样的人来往,岂不毁了咱们太医署的名声?”

  “就是啊。”

  “你们倒说说,我们太医之中谁的话能比马道姑更令百姓们信服?”

  顾宏的话将他们问住了,底下变得鸦雀无声,听了顾宏说道:

  “我看这法子可行,《卫生志》若能帮百姓养成好习惯,才是更为长久的辟疫之计。”

  太医令顾宏说是要将这法子与中郎将商议,上奏施行,这里在分哪个太医做哪件事,编写誊抄、去灞桥找马道姑……

  是他们内部的划分,季胥取了药便出去了,只见庄盖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皂服马靴,倚在门壁那里,嘴角好像有笑意,做了个拊掌的手势。

  “中郎将!中郎将!里面请!”

  里头太医令唤他,两人短短看了一眼,有些重逢之意便传达了,他向里,季胥向外去了。

  后来,收容所当真减缓了人数的增长,连里头住久了的人都察觉了,分羹时纳罕道:

  “这两日怎么没人来了?”

  “外头的瘟疫止住了?”

  有的后进来的,还说起外头流传的《卫生志》,

  “一金女娘,那卫生志上也有你的名号呢。”

  “我的名号?”

  这日季胥去取药,遇见了太医令顾宏,他夸道:

  “女娘真是个见微知著,心细如发的人。”

  还将这编写好的卫生志,拿了一卷给季胥,说:

  “这也有你的功劳,中郎将与我商量,将你的名号,与太医署一起标注在上面了。”

  话说这《卫生志》,马道姑得了银钱,和小吏在一些市井之地走街串巷的,一面敲锣,一面讲了细则,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田氏听说了,使唤丫头到书肆去买一卷如今卖的正火的《卫生志》。

  金豆买回来了说:

  “连太学生们,官员家的小僮,也买这书来看呢,据说是百官朝会的时候,大将军提到了这书,因此不仅在咱们市井小巷,连文武百官那里也是出名的,这是最后一卷了,被我买了回来。”

  “哪里是我女儿的名号?”田氏心急道。

  季珠拿起来认了,逐字指给她看,

  “一金女娘,这是阿姊的名号!”

  田氏这脸上别提多有光采了,只可惜外头闹瘟疫,她不能出去跟人家嚼舌头。

  况且更多人懂得了疫气相传的道理,这特殊的时候,越少的人扎堆磕牙了。

  第186章

  “一金女娘,听说卫生志是你的法子呀!难怪少了许多人进来。”

  “这可是好事一件哪!”

  “也许咱们也快出去了!”

  每日收容进来的人越发少,这里头的百姓,言语间透露着轻快,心情愉悦了许多。

  直到九月,他们心却重了。

  原本住在外头的,因病势加重,被挪到了里头;而病重的,则死了。

  季胥到里头分羹,这里也不像从前似的斗嘴,越发死气沉沉的。

  胡掌柜就是病势加重的一个,住到了最里面,不像从前那样,还能端坐在那吃风干的果脯,要一碗说是不吃,但过后碗又空了的甜豆花。

  如今她早上那碗羹,到中午还是原样的放在那,早已经凉了,她则闭目躺在里头,脸上、脖子上,已经出现坏疽了,招了苍蝇在她身上爬。

  住在旺儿边上的那个老人家,今天咽了气,被两个羽林郎抬了出去。

  各人透过木栅门看着,眼里有了哀伤,

  “这是今天的第三个了。”

  死了的被抬出草棚,到一处土砖砌的大窑里烧了,连他睡的席子、所用木头碗筷,也一并丢进窑火里烧毁了。

  这里烧尸烧物的火光日夜不歇,烟雾仿佛又浓又黑,看的人心惶惶。

  “我们也是等死的份。”

  “我们别灰心,太医的药方听说有些眉目了。”

  季胥宽慰道,这里的人却提不起心气,说:

  “一直说有眉目,怎么每天还在死人。”

  “不过是哄我们的话罢了。”

  “总有一日,我们也是抬到那里被烧成灰。”

  季胥提着分完了所有人,还剩了三分之一的羹,心情沉重的出了草棚。

  “我说你自讨苦吃,他们都是要死的人,吃的再好也要死。”

  王胡子说,他那里的两只桶,也剩了些,越过她,将桶丢在了厨房那,扯下衣裳,大步到树荫下喝酒去了,又把出神的季胥叫道:

  “脏衣还不脱下来,你想跟他们一样染上等死不成!”

  出神想事的季胥经他一说,丢下桶,将脏衣脱了,到溪边洗了手,依旧去了太医署,没有理会王胡子接下的话,

  “你不用再去太医署,那就是一群傲慢的庸医!”

  “我想见太医令顾大人,问一问治疫药方的事,今天一上午就死了三个,草棚那些人,都不大信这瘟疫能治好了,每日的羹也不大吃的下,这样的心情,怎么能好转。”

  “

  太医令如今不见任何人。”

  因《卫生志》一事,这里的太医对季胥有所改观,不像先前那样瞧不起她是个市厨,这会儿说的更多了,

  “我告诉你罢,就连太医令的妻子,前些日子也因瘟疫死在了家里,顾大人钻研药方,我想有一半的心都是为了他的妻子,

  如今死了,顾大人失了人也失了心,已有告老还乡之意,他一走,谁又比他的医术高超,能琢磨出那张药方呢?那些人,恐怕真的只能等死了。”

  据说顾宏连他们这些太医也不见,将自己关在房中,好些日子水米不进了。

  这太医署好像群龙无首,加之瘟疫署的重病百姓越发多了,他们略说了话,就去忙了。

  独剩了季胥在这里,没见上人,低头想着事,听见角落里一阵哭泣,她走过去看了。

  这里是晒药材的地方,一个小药童正躲在药簸架子后头擦眼泪,腰上还挂了服丧的白巾子。

  “你是谁家的人,怎么躲在这里哭?”

  小药童见人来,袖子擦泪道:

  “太医令是我的师父。”

  季胥便知道缘故了,也许是她和太医的话,他在这里听去了,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季胥说了些劝慰的话,

  “必定是我们的话,惹你伤心了,我能体会你的心,这是摧心剖肝一样的难受,尽管哭吧,哭了这阵,也许好受些。”

  上辈子她奶奶去世,季胥一直都是有条不紊的,忙丧礼,接待吊唁的宾客,人家都说她的心硬,奶奶去世了也不掉眼泪。其实背着人的时候,哪有不哭的,眼睛都哭肿了,只不过她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一旦去了,她流泪的时候再也没人看的见了,直到又重活了这一世。

  “你的师父想必和你一样的伤心,听说他水米未进,我想做些吃的给他,不知他有什么喜好。”

  小药童听她说话,感觉到她的好心,因此和她说了不少的心里话,

  “在我师父还是小太医,师母还是宫里的女侍医时,他们就相识了,那时候,师母便会做髓饼给师父吃,后来结发为夫妻,也常吃这个,若说师父有什么喜好,那一定是髓饼了。”

  季胥想,若能使得太医令出来瘟疫署看看,劝解回他告老的心,以他的医术,来日将治疫的方子钻研出来了,多少人能有救了。

  私心而言,她也想这次瘟疫尽快过去,若是她做好了,涨了名声,能开口得一个被举荐为官庖的机会。

  至于能够举荐她的人,她也想过了,她要做的官庖,属于膳食局,虽说和太医署是不同的“部门”,但都同时归属于少府这个位列九卿的“长官”,而太医令又是隔壁部门的“老大”,他也许能有这样的话权。

  正好先前因为卫生志的事,太医令顾宏也对自己有了好的印象。

  因此给田氏去信报平安的时候,托她给捎点面粉、筒骨进来,还是那个羽林郎帮着带进来了。

  髓饼在坊间也流行吃,用的筒骨是猪的后腿骨,还带着一圈鲜嫩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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