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我家的官儿回来了!”
季胥做官,地位不同于市厨,田氏可不脸上有光,就是嘛,月俸少了些,不过她女儿有心,是想往上走的。
再就是见面的日子少了,因此一家子都盼着她休沐。
这会儿凤、珠两个也出来了,手上和田氏一样,都还沾着面粉呢,不知在做什么好东西,馋的那些孩子口水直流,说:
“田姑,你家做啥呢?比我大母熬的油渣还香,也给我们吃一点呀!”
这附近的孩子都摸透了,只要田姑的女儿回来了,这里头就格外的香,不知道在炸什么、煎什么、炖什么……
他们护送季胥进来,可不想讨点好吃的,香个嘴,田氏每回迎她女儿,心情好,顺便就放他们进去,给他们一些香香的果子吃了。
这次也是,从厨房捧出份刚炸好的肉圆来,说:
“你们都是沾了我女儿的光了,每人抓些去吃。”
这些都是街坊的孩子,她自然好心些,刘老姑的孙女花儿、秋姑的儿子旺儿也在里头,田氏指着最小的那个说:
“就惦记吃,鼻涕都过河了也不知道擦擦,嗳唷,小邋遢鬼儿。”
说着,捏起她系在身上的口水巾子给揩干净了,拍了拍分空了的竹箪,打发了这群孩子出去,这些人手里得了现炸的肉圆,高兴的奔回家去了。
刘老姑坐在门槛上,
对着天光拣稗子,嘴里被塞了个香喷喷的肉圆。
花儿正捂嘴笑呢,嘴里也有一个,祖孙两个窸窸窣窣的吃了,香的险些连舌头都吞了。
吴斗像个闻着味的老猫,从里头一嗅一嗅的出来道:
“奇了,哪来的肉香?”
刘老姑说:
“能是哪来的,田姑家的女儿回来了,她家的肉香,你要是少败家,咱家冬天也能时时吃肉了。”
吴斗碰了一鼻子灰,对着田家的方向深深的嗅了嗅,说:
“这田姑,做了好的也不端点来吃。”
还想出门去人家门前晃晃,看人家见了请不请他进门吃点,刘老姑气的直说他脸厚,把他叫住了,打发他去下米做炊。
田氏这里,早给女儿烧了洗澡的热水,里头还放了祛寒的姜片。
她是知道的,女儿在官署不便洗头沐浴,也不去后院冷飕飕的浴间了,就在睡觉的东厢房,这里设上浴桶,旁边烧炕,暖和。
洗好后季胥坐在那里绞头发,田氏叫了大些的银豆、田豆两个丫头来把桶抬出去,她们俩如今在平安食肆做的很好,厨艺也越发长进了。
田氏则在边上收拾她换的衣裳,只见一个鞶囊里,沉甸甸的,顺着缀在外头的黄绶带掏出个铜印来,印的底下刻了字,不过她不认得,
“女儿,这是什么物件?从前不见你有过。”
“是印和绶,女儿升迁了,便有了这个。”
“升迁了?”
可把田氏激动坏了,追着问了一番,
“我的好女儿,你也太能忍了,进门到现在才说,快快,金豆,金豆,趁着交门市还未散,快去打两升挏马酒来!不,要白薄酒,咱们家有大喜事!”
一面说着,到了厨房,告诉了丫头们,
“你们的小姐,如今是二百石的膳人了,又有黄绶带,又有铜印!”
不仅如此,连月俸也涨了,从三十斛,涨到了四十斛,如今官员的月俸是谷钱各半的发放。
这四十斛还单是谷物的部分,另有价值四十斛谷物的银钱,有一千六百钱,这可是不少的钱呢。
金豆高兴的应了,田豆说:
“家里的豆豉没了,我也出门去,买点豆豉回来!”
田氏还能不知道她,这是脸上有光,要出去现一现,神气神气呢,便也给她钱,叫她买豆豉去,在后头嘱咐道:
“要鲁地的豆豉,那里的豆豉才美呢。”
“哎!”
田豆应着,和金豆两个满面喜色的出门去了,人家一问,都知道田家女儿升官啦!
夜里,田氏还在那向灯裁布,要给季胥做鞶囊。
她也才知道,那黄绶带是系在铜印上的,而装这两样的袋子,就叫做鞶囊,鞶囊又是佩戴在腰间的,里头露出来的绶带颜色,便代表了官阶,她要给女儿的鞶囊绣点别致的花样,
“绣个虎头怎么样?既威风又喜庆,嗯,兰草也好,好看又别致,你戴在腰上,和人家的都不一样。”
一时想了许多花样,都要给女儿做。
第196章
因季胥升了膳人,专为帝室、祭祀庖厨,也不能去平安食肆为食客主厨了,这是不合礼制的事。
不过她可以在家里教授四豆,她们依旧能出入高市,在平安食肆做她传授的炒菜,平安食肆如今的东家也换成了田氏,还是照常的在开业。
不能在闹市做菜,季胥虽有些遗憾,但她也有一条新的食官之路要走,在少府,她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那里做菜,也能使她心里宁静。
在家歇了一日后,季胥戴着田氏用丝线绣的兰草鞶囊,回了官署。
她先到了住所,将田氏给她收拾的包袱放了,另用一个新的尿桶,取代了角落那个先前用旧了的。
这院里有专门打扫的老姑子,每日会弃灰倒尿桶,再把一些份例的柴禾送来,这样晚上就能烧炕了。
话说季胥这膳人,并不是待在原先的饼饵室了,因她发现了饼酵法,是从前没有过的做法,因此汤官令命新成立了一室,叫做“饼饵次室”,由她负责。
和花膳人原先的饼饵室是平起平坐的,且在各室征集有意愿的庖人,到季胥的饼饵次室当差,这事在住所传开了。
“从来汤官处的饼饵、果蔬、酒浆、羹汤都是各有一室,现在饼饵处多了个什么次室,由季膳人来管,说是和花膳人一样的,平起平坐。”
“真是平起平坐,为啥要叫做次室呢?坏就坏在这个‘次’字,是次于老饼饵室一等的。”
“你们先前狗腿似的巴结人家,如今机会来了,可都愿去她那里当差?”
周平看了眼隔壁,在这院中道。
因季胥升迁了,空出个位置来,有她姨母举荐,她总算成为庖人了,穿上官庖的衣裳,搬去了庖人一间的屋子,原先的屋子就只小葫芦和铜儿两个厨婢了。
聚在这里叨咕的庖人姑子们都不言语了,她们巴结季膳人,一是沾沾喜气,二是她官高一级,卖个笑脸总归没有错处。
可要是叫她们去她的手底下,也就是那什么饼饵次室当差,事关前程,自然得掂量清楚了。
“去不得呀,她年纪轻轻的,不知要熬多久才能再往上升,若在她手下熬,咱们到老也升不了膳人了。”
“谁说不是,到底是我们原来的地方好,那些膳人都是做老了的,有脸面体面,比她更有可能往上爬,咱们也才能跟着升呀。”
“她那还是个次室,听着就低了一等,说是饼酵法,可咱们谁也没见过,谁也不知道她做的东西如何,能不能得上头喜欢,万一是个冬瓜做的碓嘴,一捣就出水,今天成立,明日散伙,岂不是耽误了我们?”
“就是,去不得。”
“我可不去。”
“我也不去。”
她们都摆手不愿去,男庖人那院里也是类似的说法,商量下来,竟没有一个主动愿去的。
“我愿意去。”
“我也愿去饼饵次室。”
人堆里唯有小葫芦和铜儿两个说去的,人家笑道:
“你们两个小丫头,去了她那里不也照样做厨婢,又成不了庖人,起什么兴头。”
“就是呀,她还能拉拔你们两个不成?她要是能拉拔我成膳人,我明日一早就去听她差遣。”
“季膳人从前待我们好,常常的分我们好东西吃,不嫌弃我们是厨婢,我们自然
愿意去了。”小葫芦道。
“就是这样,我们愿意去她那里。”
铜儿说,她比小葫芦还瘦小些,她们两个要好,小葫芦去哪,她必定跟着的。
周平气的拧了她们两个,骂道:
“白眼狼,在饼饵室难道我姨母就虐待你们了?走了再也别想回来,在她那里做一辈子的厨婢!”
骂的两个钻进屋,闭门不出了才罢休,小葫芦闩住门问铜儿:
“你还去不去?”
“去。”
“我也不变。”
饼饵次室就在老饼饵室的附近,大约一丈之隔,原先这屋子是拿来堆放杂物的。
季胥领了钥匙,一开门都能看到招下来的灰尘在飞。
里头都是些用旧了的釜、鬲、苕帚,还有半袋的沙砾、石灰,不知是修哪里没用了的,蒙上了蛛网灰尘,小葫芦掩鼻道:
“听说这里从前是老的羹汤室,自从羹汤室搬到了新修的那间去了,就闲置了拿来放杂物了,少有进出。”
她和铜儿两个都告诉了花膳人,愿来季胥这里,花膳人大方的放她们走了,还说了些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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