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你该完成的角色，不是吗？”
市丸银没有马上回应。
他的视线没有动，只是睨着那人伸出的手，像在看一件过期的商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笑了一下。
“啊啦……”
他声音轻柔得像是在打哈欠。
“所以你是什么？灵王还没挖出眼就多出来的家人？”
语调轻挑，尾音却像针。
“讲得真动听啊，这位皇帝陛下。”
他弯起嘴角，像是嘲笑，又像是无聊。
“从旧时代里爬出来的真正遗物，现在却想挖脚「不够旧」的遗物来使用？”
市丸银歪着头，语气仍是轻飘飘的，“——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灵王还没死，我还不能被叫遗物吶。”
他伸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下，像是在比划什么看不见的界线。
“话说啊，这些「邀请」说得……可真像是洗手前在擦血啊。”
他笑着歪头，像在观赏一场不怎么高明的演出。
“清除、更新……说得好听，听久了还以为你真干净呢。”
市丸银眼角微弯，语气像在夸人一样轻柔，
“不过啊，从来不肯真正「退场」的人，总是特别爱讲这些场面话呢。”
*
“呵...…银啊……果然还是最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了。”
蓝染惣右介轻声笑，像在观赏一场安排妥当的表演，语气里不带惊讶，只有熟悉与愉悦。
而市丸银——眼角仍是笑的，像平常那样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是把那句邀请当成某种废纸，轻飘飘地吹了口气，便让它飘远了。
语毕，他没有再看友哈巴赫一眼，只是举起手，像是要拨开空气中黏腻的气味。
一缕极细的白线，从他指尖延展出去——那是神枪无需实体化时的观测余波，仿佛呼应本能般轻轻触碰世界的纹理。
他的视野逐渐沉入另一个层面。
黑色的网，红色的血，编织成缠绕整个战场的暴力因果。
那是友哈巴赫身上流转的线。
数以万计的猩红——象征掠夺、杀伐、诅咒与吞噬，混着毫无节奏的黑丝——像根本不打算被谁读懂的疯狂涂鸦，在空间里盘根错节。
没有秩序，没有重心，也没有一点「白色」。
——连一丝都没有。
市丸银看着那些因果线，眼底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像疲倦过了头才会出现的冷漠。
他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白色，是秩序的象征，是某种可被理解与维持的存在模式。
哪怕像蓝染那样的怪物，身上仍有清晰的白线——一种极端自我却仍能自洽的灵压结构。
但友哈巴赫没有。
这个人，是个彻底「只说自 己信的话」的存在，是会将所有违逆视为异物的秩序破坏者。
他口中说着和平、未来、清算旧时代，却连一丝逻辑或对等都懒得保留。
这不是改革者。
这是纯粹的叛乱者，是无视一切边界的异化。
市丸银慢慢收回手，眼神不再望向任何线条。
“……从工具变成工具，没什么差别吧？”
他轻声说，仿佛只是随口一句。
语气里没有任何真正的拒绝或反驳，只是那种久经支配后的漠然。
“我啊……对帮他人建立新世界，没兴趣呐。”更没义务。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像是讽刺，也像是在问自己：“……而且，你要怎么处理我这个灵王的遗留物呢？留着，还是……报废？”
那语气之轻，轻得像碎羽拂过剑锋。
不是反抗，只是不打算配合。
而在他身后，蓝染惣右介微微一笑，像是听见什么熟悉的旋律般轻声开口：“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呢，银。”
第43章 全知的破绽
沉默，在两大意志交会之间拉出一道绵长而冰冷的缝隙。
“……果然，无法使用。”
友哈巴赫声音不大，却如最终审判般落下。
那语气不是失望，也非恼怒，更像是检视一件与规格不符的物品后，冷静地准备退货。
“你的存在与我的能力，不相容。”
他抬眼望向市丸银，视线中没有敌意，却比敌意更为冰冷。
“我的「全知全能」——来自无数可能的未来中，挑选出最有利的一条，并加以实现。”
“而你——”
语调缓慢，像是要让市丸银听清楚每一个音节的重量。
“你会让那些未来……减少。”
空气微微震荡，仿佛有什么不该言说的法则正在悄然显现。
“你观测后的干涉，是修正。这些修正会导引世界往特定方向倾斜。”
“当我选择的未来无法被你承认……它便不会发生。”
那不是指控，而是规则的陈述。
“……这与我相悖。 ”
指尖一动，灵压如无形刀锋轻推而出。
无需多言，只需下一道命令，便会有属下会协助清除「多余的选项」。
“你是旧世界残余的零件，是更新系统的杂讯。”
声音在空中激起一圈无形波动，像是资料被预先清除的讯号。
“无法为我所用的话，就不需要存在。”
*
站在这判决之下的市丸银，依旧带着那熟悉的笑。
——仿佛这句话，他早已知晓，甚至早就在等它从谁的嘴中吐出。
市丸银尚未开口，始终静观的蓝染惣右介淡淡接声了。
“……你说得没错，友哈巴赫。”
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项被封存多年的规律，也像是在拆解一场早已注定错误的演算法。
“银确实不是你能用的工具。”
那像是对「不需要存在」一语的直接回应，也是另一种绝对定论。
“但你似乎误会了一件事——”
蓝染惣右介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与讥讽。
“工具要看由谁来使用。”
他垂眸望了眼怀中市丸银的身影，语气轻柔得几乎近乎宠溺。
“他从来不是为你们存在的。”
空气在瞬间凝固。
“你说他会让世界修正，让你的未来减少……我不反对这种说法。”
语调依旧平和，却像刀面贴着骨缝而行。
“正因如此，银才无法取代。”
蓝染惣右介的视线缓缓转向友哈巴赫，眼中毫不掩饰地燃起凌厉的占有欲。
“他是我的。”
一句轻声低语，却如宣示主权般毫无转圜余地。
“而我并不介意——看着一位不够格的皇帝，就此消失。”
语罢，他轻轻收拢市丸银的身躯，仿佛无声对世界说：
谁都不允许动他。
＊
就在沉默即将转化为杀意之时——
空气骤然震荡。
一道笔直的灵子纵线，从地表直贯天际，如剑劈开苍穹。
苍蓝光柱如潮水翻涌，在灵压扭曲中蜿蜒成门。
通道，开启。
市丸银歪着头望去，神情如观众观戏。
“还以为会再晚一点呢……”
语气带着倦意，没有惊讶，也不特别在意。
他已经知道这一刻会来，只是没料到时间比预期提早了些。
那是黑崎一护身上残留的 「王键」痕迹—— 由第零番队以骨与发编织的符号，现在却成为敌人的门票。
“果然……这出戏还是照着那个版本演了啊。”
他声音轻巧，像是在翻阅早已写完的剧本，只是翻页的速度快了一点。
而友哈巴赫则像早已为此刻等待多时。
他轻笑，身形化作一道墨影，迈步踏上那苍蓝的灵子阶梯。
“时间到了。”声音低沉，带着毫无怀疑的自信。
“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总是为胜者敞开。”
＊＊＊
《十二番队涅茧利研究所—光明版》
“以遮魂膜的再生能力来看，想关上打开的门需要花六千秒？？只要有这段时间的话，就能开王往返灵王宫的纵贯通道。”
涅茧利的话语平稳，像在读一篇论文。
但就在灵子之门彻底展开的那一刻，他眼角还是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并非惊讶，而是一种极难察觉的「怒意」──不是对敌人，而是对零番队的怨怼。
这扇门，不在他掌控之内。
但真正让他起疑的，是下一秒。
他的视线移向角落一台早已架设完成的仪器。
那是用来观测市丸银灵压状态的专属装置。
——数值，平稳。
真正的平稳。
不是先前那种规律频发、可预测的干涉波动，也不是观测中断时的「死线」。
而是仿佛整个系统，被某种外力稳定到了无波无澜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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