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丸银眉梢微挑,目光仍黏在那个画面上的男人身上。 “那时的他,还没成为学院长吧?”
“没错。”
蓝染惣右介坐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将手搭上市丸银的肩。
那动作像呼吸般自然,没有过多触感,也没有任何请求或征询,仿佛他天生就属于那个位置。
市丸银没有躲开,只是轻轻偏了头,算是默许。
白狐动了动耳尖,尾巴轻敲地面。
“蓝染队长专程来陪我盯这一段?”语气轻,像在试探他的耐性。
蓝染惣右介看着前方,声线平稳到近乎温柔的命令:“我以为你早就把这些人从记忆里清掉了。”
市丸银的眼缝弯了弯:“有人还在呼吸,我就看着——仅此而已。”
画面一转,灵压切入来宾室。
吉良伊鹤与石和严儿坐在沙发上交谈,茶水未凉,眼神还亮。
言语平淡,却有一种难得的轻松——那不是演讲者的表演,也不是职务上的配合,而是某种来自「还能与人对话」的证明。
就像证明自己还没被完全改造成只剩任务与效能的怪物。
“这段让银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了?”
市丸银笑了,眼神不移:“嗯……看死的装作活的,活的假装没事。”
他语气中的戏谑刺骨,像是要把整个画面拆解成一场荒唐的默剧。
吉良伊鹤的动作稍慢,语调稍冷,但与市丸银记忆中那个总是恭谨、沉默、在命令前不假思索点头的副官相比,多了几分生人间的迟疑。
那是被战争削去身体的死神,仍试图用残余的力量维系某种秩序。
那意味着还活着吗?
那只是还没被世界完全放弃的姿态。
“队长觉得——伊鹤还像是在舞台上的吗?”
市丸银忽然开口,语气低得像指尖在酒杯边缘轻敲。
蓝染惣右介转头看向画面,唇角几乎不可见地弯起,像是在衡量问题的用意:“银问错对象了。”
市丸银笑了一下,带着气音:“那我换个问法——队长觉得,我还算在这出戏里吗?”
“你?”蓝染惣右介答得很快,快得像早就准备好这句话,“你从来就不按剧本演吧。”
市丸银的笑更深了,眼尾压低,像悄悄把刀藏回袖中:“那队长呢——是演到忘词了,还是……舍不得退场?”
蓝染惣右介看着他,唇角极浅地一弯:“我不会退场。”
停了一拍,语气像把注脚写进别人句子里,“我会直接换了剧本。”
市丸银「呵」了一声,半像赞美半像挑衅。
“不愧是蓝染队长。但——还是「你」的戏吗?”
“银还在,就是。”
那句话落地无声,却像在冰面下推开一圈暗流。
市丸银的笑声在喉间顿住,白狐的耳尖微微一抖,尾巴慢了半拍。
他偏过头,像是把那句话当作什么也不是,又像是被迫承认它的份量。
“……所以啊,现在看这些死神,队长觉得像什么?”
蓝染惣右介没有回答。手顺着他的肩,缓缓落到腰侧——像把人固定在某个座标。
市丸银没有闪躲,眼底某一簇光却悄悄黯了下去。
“在我看来啊……”他收回视线,盯着画面里仍在谈笑的两个死神,“像展览厅里的标本。活得有条,却是在标签底下。 ”
“那为什么还要看? ”蓝染惣右介在耳畔问,声音像水面传来的回声。
没有立刻答,市丸银像是想了许久,才低声道:“因为他们现在……还像活着。”
不是赞叹,而是观测最残忍的感慨。
*
“银羡慕他们?”
蓝染惣右介的声音不带起伏,却像在市丸银耳边轻轻按下一枚钉子。
“啊啦……队长是想听我说「羡慕」,还是想听我说「可惜」?”
“我想听你真正的答案。 ”蓝染惣右介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仿佛在提醒——他可以接受任何答案,但不能接受市丸银逃开。
市丸银低低地笑了一声,眼尾弯着,视线却紧扣着下方的画面:“羡慕啊……或许吧。羡慕他们还能演得像自己还在故事里。”
他顿了顿,语气像在把话推回去。
“不过,看太久也会想伸手去戳破……队长知道的,展览厅的标本摆得再好看,里面早就没有血液。”
蓝染惣右介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移开:“可你没有戳破。”
市丸银的笑更薄了:“因为有时候,看他们维持表相,比看他们碎掉……还有趣一点。”
*
蓝染惣右介的眉头轻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水面微漾,几乎让人以为只是错觉。
“这些画面啊……看得太久,对银来说可不是好事。”
语气温和,却在不着痕迹间替他决定了视线的去向。
“要不要看、该不该看,我自己分得清。”
市丸银的语气温淡,却藏着利意——不需要他替自己下结论。
蓝染惣右介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放回画面。
“……这些人,早已无法与你并肩。我不希望银看着他们,假装自己还在那一行列里。”
市丸银笑了笑,眼尾压低:“队长把栏杆画得这么好看,是怕我误以为自己还该站回队列里吗?”
他轻轻一歪头,像随口,又像故意:“放心,我不爱排队——更不喜欢站在你的行列里。”
市丸银说得轻,像是无心,却让蓝染惣右介呼吸微顿。
那不是在与他争辩——是在下结语。
蓝染惣右介转头看着他,那双眼里藏着太多他没说出口的东西——市丸银的话里画着界,他却把那界线当作一条可随时跨过的地标。
“行列也好、栏杆也好……银在哪里,才是舞台的中心。”
语气平稳,像是重述事实。
“所以——银现在,在我视线里就足够了。”仿佛一道温柔又病态的判决。
市丸银没有回答。
观测层的画面悄然流转,最后一幕,是吉良伊鹤站起身,端起茶杯,与石和严儿道别。
石和严儿则轻轻对他笑着挥手,下一秒,四枫院夜一的身影从窗外跃入。
*
市丸银的视线定在那几秒的影像上不动,忽然又问了一次:“那队长觉得谁比较像活着?”
蓝染惣右介低声回应:
“他们还会继续走下去。而你……只会坐在这里,看。”
市丸银的笑声低低溢出,像是被戳中什么荒谬之处。
“——这话啊,倒是挺像你的判词……不过,谁说看的人就不会动呢?”
观测层再度归于静谧,灵压像沉入水底,声音低到近乎虚无。
两人相对而坐,没有对话,也没有动作。
市丸银没有再移动,也没有再调整画面。
他只是靠在原地,让蓝染惣右介的手停在他的腰间——那不是顺从,而是一种像静水般的不退不进。
第69章 旧物的标本
观测层静得像口深井,空气被压成沉水的质地。
画面散去的余光,还在市丸银的眼底浮动。
他半倚在榻榻米与靠椅之间,姿势懒散得过分。
白狐蜷在腹前,尾尖随呼吸轻晃。
表面看似闲逸,却像刚从过长的时序里脱身,灵压被一层层溶解成无色的波纹。
背后传来声音——
“银还在看那段吗?”
像是预设了答案的询问,不需回应。
市丸银没转头,声线拉得悠长带笑:“嗯……怎么,队长怕我又去看那些「不该看」的人?”
那三个字被他刻意咬得清楚,像细针无声推进呼吸里。
蓝染惣右介没接话,只走到侧边站定,一手搭上市丸银的肩——不是轻触,而像将钉子压进木板。
白狐耳尖一动,尾尖抖了下,带着不耐。
“我说过,那些画面对银没有意义。”
语气温和得近乎耐心,却像重复宣读的戒律,要他牢记。
市丸银的笑容未变,眉梢却慢慢压下,像被这份耐心噎住:“啊啦……我记得我也说过——我有能力自己判断。”
语气轻飘,却带冰渣,不是刻意反击,而是条件反射——因为他听见了锁链声。
蓝染惣右介手指微收,灵压在肩胛上一紧,像测量反应。
那是一种不容辩驳的本能——他从不放手,一旦意识到市丸银的视线有了偏移,便会下意识收紧框架,哪怕自己并不承认那是控制。
市丸银闪过一瞬倦意,笑意反而更深:“哎呀……难不成,蓝染队长是在害怕?”
“我只是——不想银把视线浪费在那些早已落在身后的人。 ”蓝染惣右介目光微垂,声线依旧柔和,最后几个字却压得极重。
那分重量,像在暗示:一旦他移开视线,就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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