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迈雅思考了一下：“还真差不多。”
她惆怅地看着踏踏实实塞满一盒的烤羊腿，回忆道：“这份烤羊腿放在公司的餐台上，大概能切出一百份，每份一个大大的盘子，放一小片薄薄的肉，然后在周围点缀上薄荷、柠檬、水果片，以及说不出名字的酱。”
“端走一盘，里面的主菜一口就吃完了，就这么一块你就得分三盘吃。”
赫迈雅指了指波提欧举着的那块烤羊腿，然后一口把它叼走，模模糊糊地继续道：“你想想是唔是很累？我试过靠这种菜吃饱，试了一次就算了……反正餐会也不是拿来吃饭的地方。”
波提欧想了想自己在公司的各种餐会狙击目标时看到的场景，深有同感：“确实。”
虽然他当时主要的感想是公司这帮人真是太宝贝的浪费好酒了。
赫迈雅飞快地吃掉了这一块，又叼走了新的一块。
她忽然看了波提欧一眼：“你不吃点吗？”
“可以尝尝味道，但要是咽下去，清理起来会很麻烦。酒精是纯粹的能源，但食物不一样。这副身体可没有胃这种没什么用的器官。”
赫迈雅本想追问，忽然想起在空间站的时候波提欧对此一笔带过的态度，不确定是不是该戳人伤疤，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倒是波提欧，发了会儿愣后忽然主动提道：“一会儿要不要再去别处逛逛？”
“什么？”赫迈雅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宝贝的简直像刚出狱的囚犯。”波提欧陈述着，“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当然要耍个够本。”
说得有理。
不过该去什么地方好呢？
一个在无数星际冒险故事中出现过的地点浮现在赫迈雅的脑海中，那里有烟酒和故事，在那里的赌桌和擂台见证了无数传奇的诞生。
“地下酒吧！”
有点兴奋地报出这个地点后，赫迈雅冷静下来，犹豫地看了一圈身处的这条美食街。
走动的都是寻常居民，老少都有，生活气息浓郁：“……附近会有吗？”
“这好说。”波提欧不以为意，“地下酒吧哪里都有，只是找到它们需要一点小小的江湖技巧。”
江湖技巧？
赫迈雅脑补了很多可能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特殊的标记、某些固定的介绍人、甚至考虑过是否需要对星神祈祷——如果祈祷真的有用的话。
她好奇地跟着，看波提欧藏起枪，一头扎进偏僻的小巷。
越走越远，越走越深……
转到快迷路时，忽然有人从不知哪个角落冲了出来。当赫迈雅看到被刀顶着后腰上的牛仔那一脸“来得真慢”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想多了。
“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嘶哑的男声压低了在后面威胁。
“或许你该先试试捅进去？”波提欧好心建议。
赫迈雅识趣地躲到一边，避免影响他的操作。
看到她的退却，劫匪得意地笑了——他试图这么干，但才发出第一个鼻音，波提欧就猛地回身，掐住了他的脖子。
要害被制，劫匪持刀的手下意识一用力，刀穿过披风，从铁躯表面滑开，没留下一丝痕迹。
傻眼的劫匪彻底放弃了抵抗的企图。
几句沟通之后，他们拥有了一名熟知情况的本地引路人。
波提欧重新把左轮塞进枪袋，心情颇好地递来一个眼神。
赫迈雅咂摸了一下，觉得这家伙应该是在说“看，是不是很简单？”
她有点想笑，但莫名回想起某牛仔刚见面时执着地想拿她做人质的操作，又默默地压下了唇角，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抬头看天。
好吧，或许这才是道上人最真挚的智慧？真正的江湖技巧，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第33章 第 32 章
这个区的地下酒吧真的位于地下。
跟着这个倒霉蛋劫匪，两人穿过一片长满野草的废弃工地，绕过角落的半截断墙，就看到其后遮挡的深坑，以及绕着坑沿向下蔓延的台阶。
隐隐的鼓点和音乐声从中传来，夹杂着人们兴奋的喊叫。
“就在这里了。”
劫匪缩得远远的指着下面，很显然觉得带路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躲什么。”波提欧笑骂一句，“又不会要你替我们出酒钱。”
“那……”劫匪哭丧着脸，看起来正在努力说服自己继续往下走。
“行了行了，滚吧。”波提欧不再逗他。那人如蒙大赦，以来时同样的神出鬼没消失在了荒草丛的深处。
两人循着声向下走去。
坑底的侧边有个深黑的大洞，穿进去转个弯，就看到一扇铁皮大门，门外吊着个灯泡，灯泡下坐着个看不清脸的老头儿。
看见新来的人，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扯了扯铃，门从另一边打开了。
迎面就是舞池。
嘈杂的声音比混杂着酒精、烟草和香水味的热气更先一步铺面而来。赫迈雅被正巧转到这个方向的射灯晃花了眼，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能往哪走。
一名青年的舞步转到附近。看见有新人，他将长发甩到脑后，一个风骚的滑步，在赫迈雅面前弯腰邀舞，闭眼做深深陶醉状：
“美丽的小姐，您是如此清新又是如此陌生，不知您是否愿意赏我一个机会，让我了解您这张迷人面孔背后的故事？”
青年刻意保持优雅的声音被炸裂的音乐盖了个一干二净。
赫迈雅没听清，但这人挡路了。她于是凑到波提欧耳边，问：“你知道他想干嘛吗？”
波提欧倒是听清了，他嫌弃地看了这青年一眼，觉得没必要做这个翻译，于是扯着赫迈雅的胳膊，站到她的身前。
青年还在等待。
“美丽的小姐……”
久久没有回应，青年睁开眼，感觉面前一片漆黑。
？他疑惑地后退两步，这片漆黑的神秘面纱终于退去，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的小姐不见了，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个比他还高、身材优越的……男人。
刚刚挡在眼前的，则是男人形状完美，棱角分明的胸肌。
男人漂亮的桃花眼正睨着他，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仿佛正无声地说：“识相点就自己滚开。”
青年一个激灵，心跳停了一拍。
这实在是……
太辣了！
他立刻又弯下腰，诚挚道：“不好意思先生，看错您的性别实在太失礼了！请允许我重新向您发出邀约——”
正等待对方被自己吓跑的波提欧：“%#￥……？”
青年和赫迈雅都没看清波提欧是怎么离开的，赫迈雅只知道自己被拽了起来，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重新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坐在了二楼边缘的卡座里。
对面的波提欧仿佛刚才的剧烈运动并不存在，面色如常，招手叫来侍应生。
这人……
赫迈雅好笑地假装自己没看见他的僵硬，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酒单。
单上的酒名都很直白，基本由“原料”“酿造方式”“佐料”构成，她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大部分是烈酒——那种蘸在布团上能马上举起来当火把烧的类型，要么就是便宜的水酒，兜里实在没钱的人才会点来尝个酒味儿。
波提欧轻车熟路地点了两杯，看着赫迈雅的犹豫，猜到了原因：“不会喝酒？”
赫迈雅点头：“一般只喝些低度数的小甜酒，太烈的酒不好入口。”
“那可以试一下这一款。”侍者在一旁适时推荐，“烈度中等，但加了果汁和气泡水，很适口。”
酒单上印着一杯晶莹剔透的深紫色饮品，纤细的杯身用翠绿的叶子装饰，杯底还撒着亮晶晶的小贝壳。赫迈雅扫了一眼，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了。
等酒上来，下面舞池里的曲目已经换了个风格。
深情歌唱的美艳女子退下，几名嬉皮士打扮的年轻人来到舞池中央，伴随着节拍强烈的音乐，开始有节奏地舞动。
波提欧啜了一口酒，向后靠在椅子上，指尖跟随舞蹈的节奏在扶手上敲敲打打。
赫迈雅抿了抿杯子里闪闪发亮的酒液，发现是有点上头的清甜，于是小口小口品尝着，很快也喝掉了一小半。
她学着波提欧的样子，没什么仪态地把自己在椅子里摊开，舒适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当一个舞者好像也不错啊。”嬉皮士们穿梭跳跃着变化队形，赫迈雅望着青年们灵活矫健的动作，忽然有点向往。
“有点难。”
“是有点。”赫迈雅赞同道，“学舞的最好时间是十岁以前……现在去学已经太晚了。”
“不是这个意思。”
“嗯？”
赫迈雅转头，发现牛仔微垂着眼睛，那双一直很亮的眸子被遮住一半，一下就显得有点疲惫和伤感。
“怎么了？”她伸手在牛仔眼前晃了晃。
波提欧发了会儿楞。回过神来简单道：“世界上意外太多，并不是会跳舞就能安心当个舞者的——论这个，我以前跳得可比他们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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