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唉了句,“知道知道,金贵得很。”
翻了几页,著者果然有几把刷子,讲到运刀,力如揉面,刀为支点,驱使暗劲,身形动之。我瞬间明白词句含义,漂泊德国苟活那一年,我在包子铺揉了六个月的面团子,手掌都快揉出死茧,死揉一周,我开始钻研怎样省力。运刀跟揉面也差不多。配着精妙图解,还挺有趣的。张家人对解剖很有一手,标记没用穴道,沿袭西方医学肌肉骨骼名,更和衬我的理解。
看得入神,再抬头时,我望见墙上的挂历,已经是八月20号了。
张海楼当老师,是真不把人当人,一下午挥刀结束,我的两只手抖得像承受几个小时机关枪的后坐力,给哑巴上药时,药粉洒了他一脸。张海楼在一旁想骂我,又碍于他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只能忍着闭嘴。我心里乐开了,药粉扬得更凶。
夜里睡觉,手臂胀痛酸麻,只能平躺着把手交叉叠在腹部,我才明白原来哑巴采取这样的睡姿,是有科学原理的。昏昏沉沉快入睡时,外面又响起一阵阵炮声,放炮地比之前更近,仿佛只隔着一堵墙。我半睁眼,瞅见张海楼带着三个张家人出了门,手里拎着黑金刀。我无声叹了口气,暗想:此时搞什么内斗,一致对外才是正事。
关门时,张海楼扭头看了一眼,屋外流进一点光线,刚才他们经过我的床位时是逆光,他转身,我彻底看清他的脸,这一看吓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是一张蛇脸。瞳仁纯灰,面上布满大理石纹路般的鳞片,泛着黏糊的银光,似乎下一秒就有一条冰凉的蛇信子从那张脸上探出来,嘶嘶发出威胁。
我只看得到这张脸的一半,另一半被门挡住,但仅这一半足够我受的了,我狠狠打了个寒噤,有些想尿。门合上时没有动静,我瞪大眼睛,努力控制着别尿床,等神经反应过来时,我立马掀开被子钻出营房,跑到壕沟边放了通水。我一边抖一边咬牙控制身体的反应,但实在太惊骇了,他们扮成这样杀人,不用动手直接给吓死了。
一夜难眠,但训练后嗜睡,我还是睡着了,不知道张海楼几点回的,我醒的时候,他们正在叠被子。我想问他们,夜里行动,白天不睡,不会骤死吗?
从这晚起,我晚上都规规矩矩早睡,努力争取不被炮声吵醒,免得再看到什么诡异画面。
连着训练一周,身体已经习惯高强度的运动量,乳酸堆积带来的不适消解后,甚至有种迷恋力量增强的感觉。我冲完澡,端着洗脸盆回宿舍,路上碰到杨德开,他看见我,笑着走来捏了捏我的肩膀,“壮实不少啊。”
我问他咋来619团晃,是不是想念我。
杨德开有些苦恼,“带的新兵失踪了,正四处找人。”
我道,“他叫啥名,兴许能帮你留意些。”
杨德开说,“叫汪鸣,跟你一般高,单眼皮,耳朵上有颗小痣。”
没想到他连一个小兵的相貌特征都记得这么清楚,我感叹,“不愧是班长,在你脑子里我有嘛特征没?”
杨德开笑了笑,朝我摆摆手,“怕你知道后打我,看你壮得像头牛,可不敢跟你硬拼啦。”
回到宿舍,我边擦头发,边问张海楼有没有见过一个小伙子,将特征一一描述给他,没想到,张海楼听完,脸上浮现一种极其扭曲的笑,像话本中走火入魔的高手手刃仇家后的痛快,“别找了,被我杀了。”
我死死盯着他,回想起一周前看到的蛇脸,确信那不是我的错觉,因为张海楼此刻这张正常人类的脸带给我的感觉,跟那晚一样。
第153章 【番外】黑瞎子篇:《奉天旧恨》玖
我以为三更半夜杀人放火是他们张汪两家私人恩仇,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无关人士,不曾想戏看多了,自己也变成戏中人,正如大街上洒水车唱着铃儿叮当响经过,没有一双鞋能躲开喷洒的水流。
9月10号晚上,张海楼把我推醒,那时我正梦见我姐念她自个写的话本,仿张恨水风格的痴男怨女短篇,念到男主角睡凶宅被怨灵叫醒,我也听到有人叫我,睁眼一看,张海楼那张蛇脸在暗淡里泛着银光,吓得我瞬间坐直,脑门狠狠磕上铁框。
张海楼笑了笑,塞把□□给我,“走,来活了。”
那枪冰凉,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正好落到我的裆部,隔着衣服都能觉出寒气。我穿好鞋,看到六条黑影在暗淡的光线里穿衣别枪,动作流畅潇洒,衣片飞卷呼呼带风。我正准备裹上外衣,张海楼扔了件黑衣过来,“穿这个。”
材质不明,滑溜溜,像泥鳅。
我穿上这件冰衣,凉气入体,打了个喷嚏,“有必要冻起来吗?”
张海楼拉上夜行衣拉链,提起一个黑皮箱,黑金刀翻转一圈擒在手中,刀柄金光一闪,我恍然,以为看到一阵佛光。
我仿着他们的顺序背上桌上的物资包,拿了把手电,滑滑的如蜡烛,这种款式跟寻常的不太一样,像带拐的水管子,可以别在腰带或者口袋上,用来解放双手。准备完这一切,张海楼给我敷上一张面具,同样冰凉,我感觉自己变成一种冷血动物,只适合在夜里生活。
出门时,我回头看了眼屋内,哑巴跟陈广忠醒着,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看得清我的脸。
出了南门,我们四散分开,潜在黑暗里,张海楼在前面带路,连走带跑不知行了多久,我们拐进一条宽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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