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烧完,谈淇是最早收笔回来的,他回到太子身边时见到秦如斐,露出诧异神情。
“秦二公子也来了。”
秦如斐之前看他是有些不甘,但现在整天忙着学堂的事,他早就没心思去回忆以前被谈淇的诗惊艳到自惭形秽的心情了,见到他也只是心情平平,两人本来也不熟,他就只是客气地点了下头,“谈二公子。”
谈淇颔首回礼,神情遗憾,“今日晋阳王府也有一场诗会,倒是不知道今日秦二公子会来,可惜今日读不到秦二公子的新诗了。”
晋阳王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似的,颇有些刻意地说:“哎呀!本王倒是忘了,秦二公子也是年少成名的小诗人,可惜秦二公子来得晚了些,王府的诗会时限已至,不如就请秦二公子与大家一同品鉴如何?”
秦如斐觉得这两人都挺奇怪,但谈轻似乎更奇怪,因为谈轻拍着手说:“那可真是太好了,说起来,秦二公子还是上回西市赛诗会的评委呢,真巧,那晚赛诗会的评委和拿了第二名的人现在都在场哦。”
谈淇面不改色道:“谈淇不擅长作诗,这次若还有不足之处,还请秦二公子多加提点。”
秦如斐骑虎难下,总觉得谈轻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可也没人让他反驳,他也只好应下。
谈淇这才安心,没有秦如斐出手,这头名他拿定了,正好这时其他人也都写好了,让人收了起来,谈淇也回到太子身边坐下。
所有人的诗都有署名,收在一起待人品鉴甄选,晋阳王说让太子跟裴折玉品鉴,其实还是请了几位今日来赴宴的朝中文臣来品鉴。
毕竟人家是皇子,怎么可能亲自去读这些诗?
最后几位文臣一众择出三首较为出众的,晋阳王便让人送过来,在太子和裴折玉面前诵读。
权贵中的公子小姐大多自幼就要学习琴棋书画,而且主动来参与诗会的,也不可能是完全不会写诗的人,就是水平有些参差。
在翰林院学士眼中,只当是小孩子的玩乐罢了。
没被选中的人无不遗憾,被选中的三个人则很惊喜,这毕竟是能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
不过其中一个人是谈淇。
晋阳王暗自跟其中一个文官使了个眼色,便让人开始诵读,前两首都有人出来认领,一个得了太子一个点头,一个得了一声挺好,晋阳王也没问裴折玉,只问六皇子和秦如斐,秦如斐还能怎么说?当然也是夸挺好。
谈轻不懂诗,只觉得这种互夸的环节有些无聊,下巴靠在裴折玉的肩头,开始神游天外。
最后读到了谈淇压轴的新诗,与晋阳王有点勾结的文官立马就开始大夸特夸,读完之后,水榭中众人也确实有人叫好,因为从气魄上来看,谈淇的新诗就已经超越了前两首,晋阳王拍马屁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想不到谈淇公子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般气魄的好诗!看来这次头名是非你莫属了!”
谈淇心下暗笑,也有些不屑,晋阳王懂个屁诗!
他这诗可是让那位明石先生、也就是谈轻的授课先生写的,这位明石先生的诗远能与巅峰时期的秦如斐并肩!宴会上写诗主题多是咏物,晋阳王的人也早就暗示过他,他只需稍作改动,便能凭借这诗拿下头名。
不过在明面上,谈淇还是谦逊的形象,他垂眸道:“晋阳王殿下过誉了,皆因今日晋阳王府的莲花开得极好,让谈淇心中有感而发。”
晋阳王就喜欢谈淇这种识趣的人,当即笑起来,转头又问太子和六皇子对这诗的看法。
毕竟是自己带来的人,太子为了避嫌,也只点头说了一句还不错,六皇子倒是直白多了,激动道:“谈淇公子的诗写得越发好了!”
比起谈淇得了头名,太子更想看谈轻不爽的样子,紧跟着就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谈轻二人。
“看来这次,隐王妃这块麒麟玉佩是要给谈淇了。”
谈轻心道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稍稍坐正了些,与裴折玉肩挨着肩,笑得很是从容。
“送都送不出去的东西,你们想要给你们也无妨。看来太子已经确信谈淇一定能拿走呢?”
太子当他是死活不肯认输,心中自觉扳回一城,暗爽了一把,还不忘一块嘲讽起裴折玉。
“事实摆在眼前,六弟和几位大人都觉得谈淇的诗是这里最好的,七弟妹莫非要因为私下的恩怨昧下这块玉佩不给?七弟啊七弟,你可还在这里坐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七弟妹出尔反尔,丢人现眼吧?”
裴折玉笑应:“太子殿下息怒,王妃向来行事磊落,不至于为了块送不出去的玉佩出尔反尔,王妃这么问,自有王妃的用意。”
一口一个送不出去的玉佩,听得太子这个玉佩的原主越发憋屈,没好气道:“是吗?那还请七弟妹说说,你到底是什么用意。”
谈轻啧了一声,说道:“我能有什么用意?我对这些向来没什么兴趣。不过我的族兄近来也入了国子监,你对这诗怎么看?”
他看向谈明,谈明的脸色却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子。
谈轻最不喜欢看人婆婆妈妈的样子,当即不耐烦地说:“让你说你就说,你磨蹭什么?”
六皇子看不惯他这个颐指气使的样子,皱了皱眉,没忍住开口:“这位谈世子怎么说也是你的族兄,你怎么这么跟你的兄长说话?”
谈轻反问:“我跟自家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六皇子哽住,神情显然是觉得谈轻很不可理喻。
谈淇见状心中嘲笑谈轻只会得罪人,即便长得好看,可实在愚蠢。他如今身份低微,不方便说谈轻什么,可现在找到机会,他自然要替六皇子和谈明这不识抬举的说话,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好感,欠下人情。
因此,谈淇一脸不赞同地替谈明喊冤,“大哥,六皇子说的对,你有话就跟谈明哥好好说,到底是自家人,又不是手下奴才。”
谈轻挑眉,小白莲这是见缝插针地挑拨离间呢?
谈明的脸色很古怪,频频看向谈轻,太子看他这个样子好像很为难,眼睛忽而一亮,“谈明,你有什么话便直言,今日孤在这里,败德辱行者,鸡鸣狗盗者,都休想如愿!你若有难处,尽管说出来,孤会替你主持公道,即便欺压你的人位高权重,孤看谁敢嚣张跋扈到孤面前来!”
表面主持公道,实际就是盼着谈明状告谈轻!
谈轻一眼就看出来了,赔钱货还是没安好心!
他冷呵一笑,随后扶着心口,装出夸张的惊恐之色,抱紧裴折玉胳膊说:“好吓人啊!王爷,他们是不是想合起伙来欺负我?”
裴折玉看了看他,再看神情复杂的谈明,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依旧沉稳镇定,伸手轻轻拥住谈轻,“王妃莫怕,即便你曾经与太子殿下是有过一些不愉快,但本王知道太子殿下不是听信谗言之人,且太子素来刚正不可,绝不会冤枉任何人,若是有人胆敢污蔑王妃,想必太子殿下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人的。”
他说到最后看了谈明一眼,谈明似惊恐低头。
太子始终看不懂裴折玉这个弟弟,听他话里话外,也不知是真的相信他,还是想讨好他让他放过谈轻,但若是后者……他冷笑一声,看到谈明的反应,以他看人的经验,谈明对谈轻应该是敬畏多过忠诚。
太子微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笑应:“七弟说的是,但若七弟妹有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七弟和七弟妹是明白的吧?”
他也不等谈轻和裴折玉多说,便将视线转向下面的谈明,“谈世子,你有何委屈,说说吧。”
水榭众人噤声。
谁能料到,他们只是来晋阳王府喝个满月酒,居然能看到有人请太子做主,要状告隐王妃。
晋阳王这回都不敢出声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轻还是一脸不知悔改的嚣张模样,冲谈明警告道:“谈明,你可得想好了,一旦说出来,惹了太子殿下不快,就算是我都未必保得住你的性命。”
谈明怔了下,面色微妙。
虽然不知道谈轻跟谈明之间发生了什么,谈淇也乐于看到他们撕破脸皮的样子,心下暗喜,面上却故作担忧地劝着谈明,“谈明哥,你别怕,想说什么便说吧,有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会为你做主的!”
太子就等着谈明状告谈轻,好给他借口惩戒谈轻,闻言自是笑应,“你有话便说,孤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不会无端打骂你。”
谈明嘴角一抽,只得起身走出来,缓缓走到堂中跪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谈明下意识抬头看向谈轻,看到后者忍笑到嘴角抽搐的小动作后,他苦笑一声,终于开口,“回太子殿下,微臣要说的事与微臣无关,而是谈淇公子的诗,与微臣几位友人写的话本中的一首诗太过相似,微臣这才想不通,也不知该如何说出,绝不是有什么人在欺辱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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