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问:“季大人要去府城?”
季帧点头,“本官总觉得有哪里遗漏,而程纬是善后张仲义一案的人,他应该知道不少。”
裴折玉道:“大人去吧,我和表弟会留下继续调查。”
季帧应好,又转头看向石云,“石大人,石大人?”
石云似乎在走神,在何大提醒后才回过神,“下官方才在想刘家的事,季大人有何吩咐?”
季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石大人脸色不大好。”
石云脸色有些苍白,苦笑道:“昨夜下了雨,今日越发寒凉,下官有些受凉,不碍事的。”
季帧便道:“既然如此,石大人便留在县衙吧。”
石云反应过来,垂头应是,看着仍有些心不在焉。
季帧叮嘱道:“近来日渐寒凉,不管是石大人还是宁师爷、小公子,都要保重身体才是。”
谈轻点了点头,没忍住多看石云两眼,要是石云真的受凉了,他心里还是幸灾乐祸的。
也不知石云怎么回事,好像格外不喜欢他们似的,察觉谈轻看过来后,立马拧起眉头。
季帧打算今日就去府城,也能尽早赶回来,这便回去收拾东西。他一走,几人立马就散了,留意到石云走前好像盯着自己看了一阵,谈轻怀疑石云是看懂了自己的嘲讽,还跟裴折玉小声吐槽过这人小小心眼。
赶在午时前,季帧坐上马车带人去了府城,谈轻和裴折玉送他到门前,石云却没有来。
谈轻不知道这人是真病还是装病,也懒得理,他有这闲心,还不如抱着裴折玉回房睡觉。
第141章
诚如季帧所说,当日带头召集人马抗匪的三家里,刘家、黄家他们都接触过了,只剩一个魏家,魏家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出面。
张仲义出事的时候,这三家带头去抗匪了,都有不在场证据,他们也不便找魏家人问话。
到刘县这几天,除了开棺验尸之后从张仲义被折断的手骨隐隐指向他或许是被他人所杀,认罪书也可能是他人伪造之外,他们就没有太多收获了,剩下找到的其他小线索似乎根本没什么用,零零散散的。
那张仲义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谁要谋杀他呢?
大家都怀疑是后来到刘县善后的程纬,张仲义的女儿告御状也是这么说的,但没有证据。
谈轻还记得裴折玉主要是来查什么的,但那个猎场一直找不到主人,他和裴折玉决定再去山里猎场看看,也可以顺路去下河村,白顶山的匪首高大山落草前的家里看看。
次日,谈轻和裴折玉没再带师枢了,只他和裴折玉,带上燕一福生跟几个护卫一早出门。
去山里猎场会经过下河村,快到午时时,他们到了村里,作为受灾最严重的村子之一,下河村比上河村的灾情更严重,就算已经过去几个月,远远看着,村里一片荒芜,很多房屋都有被水泡过的痕迹。
燕一拿了串铜钱,找了个田地里做事的村民带路。
一行人一直走到山脚下,已经是下河村的最边缘了,才找到匪首高大山的家,那是一座还有些崭新的木屋,一个堂屋两个房间,不是很大,屋顶上盖着的茅草有些凌乱,屋前还有个小院,用篱笆围了起来。
带路的村民原本不大愿意来,是拿了一串钱后才开了口,还跟他们说了一些事,这是高大山成亲前刚特意找人新搭建的房子,篱笆也是自己亲手做的,自己亲手围的,成亲后,高家小两口会在院里养鸡种菜。
不过由于高大山爹娘早死,在下河村里没有什么亲戚,一向是在山脚这边过自己的,跟村里人接触不多,妻子王氏又是外来的,跟村里的妇人都不大熟悉,让村里人都知道她这个人,还是在她跳河之后。
后来高大山贱卖了田地却没拿到多少银两,一气之下跑上山当了土匪,村里的人怕被牵连,更是不敢提认识他,但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那段时间村里大家都吃不上饭,但有好些个跟高大山夫妇亲近些的,有时一早起来,会发现门外放了一些粮食。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是高大山放的,但也仅限与帮着他埋葬了王氏的人,而后他们也听隔壁几个村子的人说过,白顶山劫了富商的米粮会分发给受灾的百姓,所以最早时,他们也是劫富济贫的义士。
最后闹到杀人放火的地步,夸他们的人就怕了,没人再敢提白顶山,更不敢提那点恩惠。
但说到底,这些恩惠是实打实分到了不少百姓手里的,白顶山下以及这边好几个受灾的村子村民都拿到过白顶山土匪给的粮食,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白顶山劫了那么多粮食,被清剿时山上却没发现多少存粮。
而当时程纬到刘县善后,却将山上找不到的粮食推到了张仲义头上,怀疑他将贪污的赈灾钱粮和白顶山劫来的粮食藏了起来,借此来敷衍丢失掉的那一笔赈灾钱粮的去向。
谈轻不认为是这样。
张仲义本身家境本不富裕,自己散尽家财,跑到邻县买米粮救济灾民是真的,白顶山劫富济贫,分发抢来的粮食给受灾的百姓也是真的,要是张仲义最开始真的贪了,到后来又何必变卖了自己的家产呢?
至于白顶山,谈轻猜想,白顶山上原本是真的有土匪的,高大山是匪首,可手下吸纳的人参差不齐,而人心也是最容易被煽动的。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只是想劫富济贫吃饱饭,但后来,白顶山上一定是失控了。
到最后酿成了悲剧,不能说他们双方都没有过错,但其实刘家跟高大山的私怨本不该有这样的结果,所以问题就又回到了张仲义身上。
可偏偏刘家没说张仲义有问题,而张仲义几次去白顶山,高大山等土匪居然也没有动他。
那张仲义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谈轻跟着裴折玉问了一阵话,燕一在旁边提笔记录,谈轻实在闲的,起身去木屋里转转。
裴折玉就在院里坐着,不担心谈轻跟他同在一个院子里还会出事,点了头示意福生跟上。
高家已经好几个月没住过人,又早就有官兵来搜查过,门早就被踹坏了,里头乱糟糟的一片,地上还有些山洪泡过的黄泥和茅草,屋顶也破了洞,地上散落着一些陶器碎片,到处是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
谈轻带着福生进了堂屋,先前来的官兵早就在高家翻箱倒柜地搜查过,屋里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隐蔽处,也找不到最初的生活痕迹,谈轻颇有些失望,又带上福生去隔壁的房间看看,一推开门,迎面就挂下来一大片蜘蛛网,差点糊了谈轻一脸。
福生忙拿树枝挑去蛛网甩开,纳闷道:“少爷,咱们进来这里干什么,就算这里真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早就被人拿走了吧?”
谈轻挥开门上飘下的灰尘,往里走去,这房间是卧房,不大,因为窗户紧紧关着,坏掉耷拉下来的木门又挡了不少光,里面很暗。
地上也有不少杂物,可见上次来搜查的人十分粗暴。
谈轻小心越过那些杂物,边走边回答福生,“说不定还会有遗漏的东西或是线索呢?总之是顺路来查案嘛,多一个心眼,准没坏事。”
福生也认为张仲义畏罪自杀的事处处都有疑点,而高大山和刘家是他生前接触过的人,没准能从这里找到线索,更奈何不了谈轻,只好憋着气跟他进去,很快就见谈轻在新制的木床前蹲下,在捡什么东西。
福生紧张道:“少爷别碰!”
谈轻被他叫得手一抖,目光幽幽地捏着一卷绣线回头看他,“只不过是掉在地上的绣线。”
他说着起身,在屋里找了一会儿,在桌上找到了被打翻的绣篮,将绣篮拿起放好,顺手把手里的绣线扔进去,拍掉手上的灰尘。
“看来王芸娘真的会绣花,不过要拿到她的绣帕的话并不难,要么等她死后到高家翻找她的遗物,要么直接让人偷她的绣帕。”
想到刘天佑拿出的绣帕,谈轻心存怀疑,“刘家给的绣帕不一定是王芸娘托人送刘天泽的。王芸娘是因为刘天泽的纠缠和村里的流言蜚语自杀,要推翻这个论点,说王芸娘向刘天泽求救的话,那高大山才是真正逼死王芸娘,借此敲诈勒索刘家的人。”
福生道:“不过一条绣帕,却代表了王芸娘的清白,贞洁对女子尤其重要。但这高大山后来确实当了山匪杀了人,他是好是坏,对王芸娘怎么样,也只有王芸娘心里清楚。”
对跟自己唱反调的福生,谈轻没说话,只回头看他。
福生意识到这一点,摸摸鼻尖,又说:“当然少爷说的也对,刘家跟常家人走得近,说得再好听,还不是逼迫高大山贱卖田地、卖妻,坏了王芸娘名节,还是很可疑的。”
谈轻摇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怀疑刘家。”
福生嘴角一抽,反正就是他说他的,少爷坚持自己的直觉呗。他见谈轻转过头要去开窗,忙不迭上前,“少爷,还是让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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