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也就让开让他来,开了窗,房间很快亮堂不少。
福生拿棍子支起窗户,手上全是黑灰,一脸难受。
谈轻无奈道:“行了,你去外面洗手吧,我记得院里有个水井,还是高大山成亲之前专门找人打的。在村里打井可要花费不少银钱精力,但他就是打了,还有这新房子,床、柜子,对我们来说并不贵重,却都是新打的,而这些都是为了成亲做准备,可见他成亲前是真心想过日子的人。”
“少爷说的对,那我先出去了,少爷别乱碰那些东西!”
福生应声往外跑,不留神被拌了脚,差点摔倒,好在他反应快扶住柜子,没真的摔了。
谈轻东西也不找了,快步过去扶起他,“没摔伤吧?”
福生摇头,就是又擦了两手灰,低头踢了踢脚下绊到的一块破布,“被这破衣服绊到了。”
他想走开,才发现衣袖挂到了柜子一角的木刺上,用力一扯,不料刺啦一声,将衣袖撕开了一道口子,棉衣的布料依旧挂在上面。
谈轻扶额摇头,都不忍心再看了,“你好歹小心点。”
福生嘿嘿笑了笑,衣袖不破都破了,他索性粗暴地将衣袖扯回来,那柜门也跟着开了。
里头什么也没有,谈轻看着柜子一角突出的木刺,忽而拧起眉头,伸出手指摸了摸,“这个痕迹,怎么看起来有点像用柴刀砍的?”
福生跟着看去,柜子上的豁口有些大,确实像是用不太锋利的刀砍的,谈轻嫌他挡光,摆手让他到一边去,绕着柜子转了两圈。
这就是农家很常见的自家打造的柜子,还保留着崭新的痕迹,越有半人高,没有上漆。
窗口的光照进来,让谈轻找到了一丝异样,他蹲了下来,在柜脚后面捡起了一枚碎玉。
碎玉是勾状的,但玉质还不错,谈轻对着日光端详一会儿,发觉断口处带着一点血迹。
福生凑过来问:“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玉带钩?高家就是个猎户,哪里用得起这东西?”
这玉带钩,多是权贵男子腰带上的配饰,越是达官贵人,越是爱在这种显眼的地方摆阔。
谈轻若有所思道:“高家用不起,但是刘家可以。”
福生恍然大悟,“这可能是那个刘天泽留下的?少爷不是说,刘天泽来过高家避雨吗?”
可是腰带配饰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轻易落在别人家,还是在别人夫妻房间里,又染了血?
谈轻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将玉带钩放进去包起来,“走吧,给表哥看看这个。”
福生正应好,冷不丁惊叫了一声,捂住自己后背。
谈轻回头看他,“又干嘛?”
福生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左看看右看看,挪到谈轻身边说:“刚才有东西突然砸我后背。”
谈轻提醒福生,“你说是这屋里的虫子咬你还合理点。”
“不是虫子,就是有东西砸我!”福生催道:“少爷,我们快走吧!这个地方怪渗人的!”
“你这个胆小鬼。”
话是这么说,谈轻还是如他所愿往门前走去,一边打量起屋中死角,不一会儿,他就见到窗台上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接着是一双眼睛,谈轻拧起眉头,站定下来。
这就是个小男孩,大概三岁左右,长得虎头虎脑的。
福生脸吓白了,急得拿手背推他手臂,“少爷,我们快走吧!这地方真有点阴气森森的!”
谈轻跟窗台后面那双眼睛对上,顿时放松下来,戳了戳福生脑门,示意他看去,“什么阴气,我看,就是他刚才拿石子砸你。”
福生闻声看去,窗外果然有个小孩,见他们两个发现了自己,小脑袋一缩,很快没了影。
谈轻摊手,“现在走了。”
福生反应过来,又羞又气。
“这是哪家的熊孩子啊!”福生挽起袖子,气咻咻地追出了门外,“哎!你给我站住,别跑!”
谈轻眨了眨眼,一脸无奈,只好带着玉带钩先出去找裴折玉,谁料那小孩也正往前院跑。
福生在后面追着追着,还没追上人,这小孩就一溜烟跑到了裴折玉面前,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躲到了正被他问话的村民身后去。
到了裴折玉面前,福生不敢乱来,回头看向谈轻。
谈轻看他又怂又委屈的样子就想笑,对上裴折玉的疑惑目光说:“这小孩刚刚躲在后面拿石子砸福生,福生找他算账呢,问完了吗?”
裴折玉顿了下,看向福生,也是弯唇笑了,“问完了。”
对面的庄稼汉笑得极尴尬,“这是村里王二婶子娘家表妹的孩子,姓程,说是生意做不成,半月前寡母带着三岁的孩子回乡投奔亲戚,听说以前夫家也是府城的大户人家。”
听闻这孤儿寡母的,福生也消气了,“那算了,只是个三岁小孩,让他下回别闹就是了。”
庄稼汉牵着孩子连连应是,“我一定跟王二婶子说。”
福生都不计较了,谈轻就是看个乐子,没打算真收拾这小孩,看男人带着孩子走了,刚走出没多久,就有个穿着干净的年轻妇人从村里过来,从男人手里接过孩子。
这妇人的夫君没准真是大户人家,即便如今孤儿寡母的,同样穿着布衣,她的相貌却很漂亮,很惹眼,双手同样十分娇嫩白净。
那妇人远远看了他们一样,便警惕地抱紧小孩走了。
福生还感慨了一句,“有娘的孩子在哪儿都是宝。”
谈轻看他这么羡慕,想到他也是个没爹没娘的,也不嘲笑他了,挑了挑眉,拍了拍他肩头。
“你也有干爹干娘啊。”
福生嘿嘿笑道:“也是。”
谈轻摇头笑笑,将用手帕包着的玉带钩拿给裴折玉,说是屋里找到的,裴折玉看一眼就让燕一收起来了,拉住谈轻的手拍了拍他身上沾到的灰尘,“我们这就进山吧?”
天色也不早了,谈轻应了声,一行人就进山了。
回到马车上,谈轻才小声问裴折玉,“你觉得这个玉带钩会不会是刘天泽在高家留下的?可是这种东西在腰带上,不会平白无故落在高家,而且不仅碎了,还有血迹。”
裴折玉问:“王妃怎么想?”
谈轻说:“刘天佑说刘天泽去过高家,不止一次,我猜,会不会是刘天泽想欺负王芸娘,解开腰带后玉带钩砸在地上摔碎了?那上面的血迹也可能是被高大山发现了,一怒之下跟刘天泽打起来留下的?”
“腰带上这东西太私密了,无端端不会掉下来,高大山那么恨刘天泽,我很难不往刘天泽可能欺负了王芸娘这方面想。”谈轻叹道:“但我也希望高大山及时阻止了刘天泽。”
一个女人在这世道太苦了,若不是在裴折玉面前,这个对王芸娘不好的猜想他也不会说。
谈轻又说:“当然了,或许真的像刘天佑说的那样,刘天泽只是单纯喜欢王芸娘,他也去过王家不止一次,包括提出让高大山卖妻,或许就是那次被高大山揍时落下的吧。”
裴折玉温声道:“不管这个玉带钩是不会刘天泽当时落下的,王芸娘之所以跳河自尽都极有可能时因为外传那样,因为刘天泽造成的流言蜚语被逼死,那么刘天泽的喜欢对她而言,就只是逼死她的一把刀。王芸娘的死因关乎高大山,或许与当时频繁接触高大山的张仲义真正死因有关。”
谈轻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张仲义生前也跟刘家频繁接触过,高大山也跟刘家有恩怨,还有黄家、魏家都曾经帮着刘家抗匪,然后张仲义畏罪自杀,女儿却上京喊冤,程纬又是善后张仲义之死一案和平定白顶山匪乱的人……不管是我们要调查的是否有人在这里养私兵的事,还是季大人要查的张仲义是否冤死一案,都绕不过这些事情,而这些零零散散的线索看起来毫无关联,却又似乎密切相关,唯独少了将它们都串联起来的最关键的那条线。”
裴折玉颔首,“想来要找到突破口,才能揭开真相。”
谈轻点头,反正想不通,他也不想了,揉了揉额角,回头一看,发觉裴折玉还在看着他,上马车后,裴折玉就一直这么盯着他看。
谈轻问:“怎么这么看我?”
裴折玉移开眼,很快又回头看着谈轻,眼神很温柔。
“方才王妃安慰福生,我便想起来王妃也是自小没了双亲,福生还有干爹干娘,而你身边却只有恨不得将你敲骨吸髓的二房一家。”
谈轻还以为裴折玉有什么事,听完笑出声,“我不是以前的谈轻,哪里就跟福生一样了?”
裴折玉依旧温柔地看着他,“但你以前的事,你也只跟我提到过叶先生,没再提其他人。”
在末世的时候,叶老师就是谈轻唯一的亲人,不过要是这么论起来,谈轻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爹娘,也是叶老师看着我长大的。虽然我也很羡慕那些有爹娘陪伴长大的人,但那里的叶老师对我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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