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太医奉裴璋之命来过几回,明面上裴璋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媳妇,好像跟谈轻关系缓和不少,实际上是派人来确定他是否真的中毒,却被洛白伪造的脉象瞒天过海。
谈轻本不想把裴璋给他下毒这事告诉裴折玉,可四月底裴折玉传信回来时还是知道了,估摸是温管家或向圆说的。裴折玉在信上叮嘱他近期称病不要入宫,入口之物也要多留意,再三承诺尽快回来接他。
谈轻先前让人送去那批粮食也顺利到了裴折玉的人手里,加上朝廷调配去的粮草,看去还是够一个月用的。裴折玉在信中夸谈轻,又对他为粮草招惹来杀身之祸极心疼。
如今北边战事吃紧,谈轻本就是不想让他分心,才没告诉他,看他写了满满几页的担忧,谈轻还是很开心的,给他回了信说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担心,会等他回来。
信送去几日,五月就来了。
五月宫中的家宴谈轻推了,问就是病了,去不了。
他那病症就是容易疲乏,裴璋开心还来不及,又派人送了药材出宫,说要他好好养身体。
结果洛白一查,那些药材珍贵归珍贵,要是谈轻真的吃了裴璋让人给他下的药,再服用这些药材,是能加剧毒性让他早死的。
好歹毒的狗皇帝!
谈轻不由感慨,还好自己对毒物敏感,不会中毒。
这一笔账他也记下了,等什么时候给裴璋还回去。
五月家宴过后几日,谈轻让人将托裴彦关系在江南筹集的一批粮草送去了北边,朝中也在裴璋同意后磨磨蹭蹭送出去一批粮草,虽说不用谈轻催促了,份额却又少了一些。
谈轻就知道不能指望狗皇帝,上回给他递信的那官员后头被裴璋罢黜了,他现在又装着病,便没有进宫去闹,假装自己不知情。
五月中北边传来捷报,粮草充足的前线打了一场胜仗,抓到了漠北王庭的七王子拓跋武。
这半年来,漠北王庭也没消停过,初时是派大王子挂帅南下,奈何久攻不下,后来几位王子又都来来回回地往南边跑,这拓跋武就是三月时来帮他大哥的,没想到被俘了!
这对于晋国与漠北拉扯了半年的僵局而言,也算是一个突破口,朝中群臣大喜,裴璋也是龙心大悦,而后又趁机提起了议和之事。
要是在几个月前提议和,朝中很多臣子都不赞同,可入夏后汛期一来水灾便至,朝中是确实没有太多心力兼顾北边战事了,户部尚书已经不止在朝中哭过一次国库空虚。
打仗最费钱费力,如今抓到漠北老汗王最疼爱的小儿子,大晋也有底气与漠北议和了。
至于继续打下去,把漠北大王子打回漠北老家?
朝中很多人都清楚他们很难做到,元帅老了,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国库也确实快没钱了。
所以这回裴璋再提议和,虽然仍有一部分人不赞同,可沉默的也比以往要多,裴璋索性当场拍案,派使臣去和漠北谈议和之事。
谈轻知道后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担心裴折玉,这一场仗要是能停下来,也未必没有好处。
可裴璋会让裴折玉活着回来吗?他如今都巴不得谈轻死,还会照承诺让裴折玉做太子吗?
使臣北去后,谈轻让向圆通知宫里的眼线,盯紧了裴璋,又让温管家清算王府里的库房。
从上个月起,琉璃厂的分红谈轻就不再给裴璋,裴璋也没有派人来要。谈轻把这一笔钱全换成粮草军需送去北边,现如今剩下的还有他在镇北侯府带来的那笔嫁妆,谈轻犹豫很久,还是决定转移出京外。
他有种预感,这京城安宁不久了,很快就会出事。
果然,使臣出京没两天,裴璋就头疾发作,派人到隐王府传旨,让隐王妃进宫为他侍疾。
这一套太后从前就用过,谈轻不用想都知道,裴璋是忌惮裴折玉立了大功,怕谈轻跑了,赶紧把人困在眼皮底下,也方便他派温管家在隐王府里继续搜寻他要的证据。
也不出谈轻所料,谈轻让向圆去收拾行李时,温管家就收到了裴璋的命令,催他找证据。
谈轻在卧房的柜子里找出一封书信交给温管家,叮嘱道:“这是我亲手抄的,你让院外那个人找到,等他交给裴璋后,裴璋要是用心查,就会发现是假的。到时你再告诉他,真正的原件被我藏在隐王府外面,我要是出事,那些证据就会被公布出去。而那个人办事不力,他必定不会轻饶,也只能让你继续找,不会责罚你。”
没想到谈轻进宫前还为自己想好了退路,温管家怔了下,接过书信,神色凝重,“若这次议和顺利,殿下很快就会回来。王妃这次进宫一定要千万小心,不能出任何意外。”
第198章
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谈轻让洛青洛白看好唐十九这个闹腾的小孩,就带着向圆进宫去了,这回进宫侍疾,他身边只带了向圆,依旧是住在裴折玉住过的皇子所,才刚进去放下行李,裴璋就派人过来召见他。
谈轻现在对他烦得要死,又不得不去见他,只好让向圆给他抹上显黄的面霜,可惜不管是末世的他还是原主的身体都是冷白的肤色,也晒不黑,抹上一层黄霜还是很白。
于是谈轻又扑了一层粉,让自己看上去有点苍白憔悴的样子,才带上向圆去给裴璋请安。
裴璋就在自己的寝宫里批阅奏章,谈轻过来时张来喜直接领着他进去,见到裴璋好端端地坐在上面,谈轻根本不用装,当即垮下脸,敷衍地行了个礼,“儿臣谈轻参见父皇。”
裴璋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笑眯眯地叫了起,见谈轻面色泛白,他的语气变得堪称和蔼可亲。
“谈轻,你这病还没好?”
谈轻假咳嗽一声,说道:“不过是近来没睡好,父皇不必担忧。但父皇让人宣我入宫侍疾,这会儿看起来不像是头疾发作的样子?”
裴璋收敛起笑容,按着额角说:“朕还是那老毛病,并无大碍,就是听闻你这病一直不好,朕也不放心。你这段时间就在宫里养病吧,御医要是治不好你,朕砍他们脑袋。”
谈轻狐疑道:“父皇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我了?”
裴璋翻开一本奏章,很是自然地说道:“老七刚立了功,不日我朝便要与漠北议和,待老七回来,他就是朕的太子,你自然就是太子妃了。朕知道他一心记挂着你,你这病总是不好,他在北边也不会放心,若非你还不是太子妃,让你住进东宫都行。”
谈轻心下嗤笑狗皇帝挺会给自己找借口,这不是防备他中毒不深把他放在眼皮下既可以用他掣肘裴折玉和老国公,又可以确定他中毒加深,如狗皇帝所愿三个月内死了?
虽然大家都是在装病,可谈轻是假病,裴璋是真病,目前没有病发,却也病入膏肓。谈轻没有好心到告诉他真相,故作天真地问:“既然都已经谈议和了,父皇先封我家殿下做太子,我不就可以住进东宫了?”
裴璋顿了顿,手下朱笔在奏章上画了几笔,就啪一声合上扔到边上去,接着翻看其他奏章,看上去好像很忙,“不过几个月,你也等不了?等老七回来不是更名正言顺吗?”
谈轻还真就顺杆往上爬,“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早一点册封晚一点册封都一样,父皇现在封裴折玉做皇太子,他将来肯定会老老实实班师回朝,而且我住的那地方也不如东宫宽敞,我连手脚都伸展不开呢。”
裴璋嘶了一声,按住额角,“朕又有些头疼了,果然还是不能勉强,张来喜,取药来!”
谈轻还不至于看不出来他在装,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裴璋这抠门玩意就只会拿一个承诺吊着人,一提醒他,他就喊头疼。
谈轻看他的眼神都难掩嫌弃,也就是裴璋没空看。
裴璋忙着装病,张来喜自是配合地哎呦叫着跑过来给端茶喂水,特别做作地演了一下,裴璋扶着脑袋假装自己缓过来一些了,有气无力地朝谈轻摆手,“你也还病着,就先回去吧,别给朕过了病气,朕已经吩咐太医院,你就安心留在宫里养身体吧。”
谈轻翻了个白眼,来时怎么敷衍走时就怎么敷衍,裴璋也没计较,怕他又催着要立太子。
出了大殿,守在外面的向圆便急匆匆迎了上来。
“王妃没事吧?”
皇帝寝宫到处都是侍卫和宫人,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谈轻伸手让向圆扶着自己,摇了摇头吩咐,“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走吧。”
向圆当即意会,小心搀扶起谈轻,“王妃小心。”
一路回到皇子所,进屋关上房门,谈轻才松开向圆,五月中本就热,为了装病他还抹了一脸粉,来回一趟热出了汗,鼻尖已经湿了,现在回来拿手帕一擦一片全是黄的。
向圆忙打水服侍谈轻洗脸,冷水打湿面颊,稍微散了散谈轻脸上的热,随即舒了口气。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一出门就会出汗,看来我下回不能这么装了,干脆晚上不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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