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男人以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制服了他,先前那些丰富的情感都在他脸上隐没无踪,深色的眼瞳里只剩下杀伐果决的冷漠。
转眼之间,孟玉成的身体已经是动弹不得,他奋力拧过左半边身体,一薄薄的短刀自袖口滑出,反手便朝身上的男人挥去,然而左手抬起不过半寸,那个白发青年便对着他的手背一脚踩了下去!
“啊啊啊——唔、唔唔!!”
孟玉成脱口而出的惨叫很快变成了闷哼,是黑发男人熟练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以免他发出任何不该发出的声音——操了他的绑架经验绝对比自己还要丰富!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左手臂被白发青年抓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用力一折——就像掰甘蔗一样,硬生生掰断了骨头。
“唔唔唔!!!”孟玉成疼得眼前一黑,在地上像条蛆一样扭动挣扎。这两兄弟根本就没怎么交流,然而他们之间拥有匪夷所思的默契,就像左右手一般配合无碍。
就这,两个副本?骗鬼呢!两百个副本他都信,这波是被深藏不露的高玩黑吃黑了!
他听到黑发男人愉快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好了毛毛,下一步要做什么?”
“要把他丢在五公里外的荒郊野岭,”之前还像小羊羔一样瑟瑟发抖的毛毛诚恳地回答道,“看看是他的同伴先找到他,还是伪人先找到他。”
“对了,就这么办吧。”
“等等!等等!”黑发男人的手略略一松,孟玉成终于能发出声音,没时间留给惨叫,他抓紧最后的时间喊道,“我可以给你们更多情报!只要你们放我一命!这些都是能救命的情报,求求你……我和你们交换!”
“情报啊……让我猜猜,”谢云逐好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安桥不止一位,每个进入副本的人都会得到一个安桥对不对?”
孟玉成的所有话音都堵在了嗓子里,惊恐地看向他。
“但是每个人的安桥都会处在某种危险之中,比如我们的安桥就喘不过气来必须尽快送医院,你的安桥一定也遭遇了某种麻烦吧?”
“不、没有……”
“让我猜猜,你的安桥已经死了,所以任务陷入死局,必须抢夺别人的安桥来完成任务。”谢云逐盯着他的眼睛,那慢条斯理的每一句话都在把他的心剖开,“你想告诉我和你一样居心不良的人还有很多,接下来的旅程中一个清理者都不能相信。这个游戏里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他全猜对了。
而且自己在疼痛和慌乱中无法控制表情,这个男人只是观察自己的眼神,就能验证他的猜测。最后一条保命的情报就这么化为乌有,孟玉成悲哀地抽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毛毛你看,清理者都是非常狡猾的家伙,想让他们说出真实情报,要么就让他得意忘形,要么就让他绝望痛苦——或者两个都来一遍。”谢云逐一边教育弥晏,一边用手刀把人打昏,丢在了车后座的地上。
弥晏点点头,心里有点兴奋和雀跃: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快地就领会了谢云逐的作战计划,并且如此配合无间。
谢云逐看他脸上挂着笑,颊边却是假哭出来的泪痕,不由觉得好笑,伸手帮他擦了擦,“你的演技太假了,幸亏刚才是背对着敌人,否则第一秒就要露馅。”
弥晏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识破也没关系,他的枪打不中我的,我的速度比他快。”
“不要逞英雄。”谢云逐顺手捏了把他的脸颊,“要是一开始就打架爽,这辆车从哪里来?”
他从一开始,就不光图孟玉成的情报和武器,还图他的车和物资,谢云逐继续教育:“这叫物尽其用。”
弥晏受教地点点头。
军用皮卡走在大街上就是个显眼包,谢云逐悄咪咪地从巷子的另一个出口离开。开到五公里左右,依然是城区,不过他们还是很守信用地找了个不可回收垃圾桶,把昏迷的孟玉成丢了进去。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安桥就在车上,自然是一刻不敢耽搁,全速向着双峰城进发。按照军用皮卡的速度,他们在第二天早上应该就能抵达医院——如果路途一切顺利的话。
/
沿着城际公路一直向北开,他们在日落时分离开了卫城,两边的景色再度变得荒凉,田间生满了枯草,房子已经被遗弃多年,生命似乎遗弃了这片贫瘠的大地。
天空宁静而开阔,西天的晚霞烧成了一片瑰丽的金红,流云拥着一轮红日,坠入灿烂的地平线,这副景象倒称得上壮观。
谢云逐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教弥晏开车:“嗯嗯不错,你已经学会怎样换挡了,方向盘也会打了,再加上你本来就掌握的油门和刹车,为师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放心上路吧。”
“万一撞到人怎么办?”
“被你撞到的能叫人吗?那都是伪人。”
弥晏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心情自由自在,一脚油门就踩上了八十迈。在一个弯道谢云逐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速度放慢,方向盘再往左打一点,很好。”
他的手有些凉,指节修长而瘦削,有薄薄的茧子。弥晏忽然有些恍惚,心头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就好像曾经也有人对他做过同样的事,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耐心地教他开车。
他努力去想,然而脑海里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片段,他想不起那个人是谁,他长什么样,他的声音如何,只能确定这件事一定发生过——因为他曾经学会过开车,所以在谢云逐灾难级的培训下,他还是还快就上手了。
甚至连这一幕都似曾相识,只要微微转过头的话,就能看到……
记忆一片模糊,弥晏转过头,看到的是谢云逐漫不经心的侧脸。他的手搭在降下的车窗上,微凉的晚风吹动他的发梢,夕阳的暖光照亮了他的面颊,银耳坠上闪烁着温柔的晚星,那清冷的眉目在此刻竟然也显出几分温情。
连那向来淡漠的嘴唇,都被暮光染上了温暖的色泽,此刻他薄唇轻启,骂道:“毛毛你要死啊,开车不看路看我?!”
“对不起。”弥晏迅速转回了脑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太好看了。”
谢云逐轻哂了一声,真是狗都嫌的年纪,什么是害羞都不知道。可是他有时候看看弥晏,又觉得他仿佛已经进入了青春期,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话变少了,默默想心思的时间变久了。
一天一个样,小孩的模样还没盘够,眨眼就长这么大了。回想起刚才制服孟玉成时,他表现出来的碾压式的力量,谢云逐的确很难再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有时候想把他保护在身后吧,却发现他比自己还要高了。曾经能塞口袋里的小东西,现在反过来能把自己包圆在怀里……
这样想想,总觉得有点惆怅。
美丽的黄昏分外短暂,太阳落山后,天上就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一点云隐没在了苍黑的天际,细密的雨滴落在车顶上,发出了单调的白噪声。
连车后座的安桥,痛苦的喘气声都变轻了,似乎陷入了深度睡眠,当然也可能是快挂了。谢云逐不放心让弥晏开夜路,就和他换了个位置,打开远光灯在大路上飞驰。
前后间或有几辆车开过,除此之外只有极端的静谧。大灯也无法驱散那浓稠的黑暗,只照亮了前路那万千飞洒的雨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现了一个能让自己松懈的存在,这具身体开始越来容易感到疲惫。谢云逐能清晰地感受到筋骨的酸软和大脑的昏沉,好在这都是他的老朋友了。他会驾轻就熟地持续逼迫自己,开一个晚上夜车没问题。
车载音响不仅不能用,还时不时发出怪声音,好像那头是伪人电台一样,谢云逐狠狠一拳锤上去,才总算老实了。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饿不饿?”
副驾驶座上的弥晏摇了摇头,他困得要死,坐在那里脑袋都东倒西歪的。
“困了就睡一会儿。”谢云逐轻声道,“长身体的年纪就该多睡觉,我们毛毛说不定能长到一米九呢。”
弥晏本来还想努力睁大眼睛陪他一会儿,但架不住他难得的温声细语,就好像雨丝痒痒地落在了心上,他很快就靠着车座陷入了梦中。
在梦里,雨依旧下个不停。
第66章 潮湿的梦境
在那个雨声绵密的梦里, 弥晏感到自己怀抱着一个什么人,他们正依偎在一个温暖而黑暗的地方——哦,那应该是一张床, 在梦中他的身材很高大,居然可以完全抱住怀里的那个人。
暴风骤雨敲打着窗棂, 在门外还有抓挠门板的尖锐响声、阴森的低笑、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木质的天花板上时不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非常危险。
可是被窝里很安全,这个用自己的臂膀隔出的小小世界,笼络着他们的呼吸,包裹着他们的体温。
弥晏睁大眼睛, 可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但他能感觉到怀里那个人渐渐醒了,然后他温热的呼吸就这样靠近,湿润的触感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他无比自然地吻了自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无限流 空间文 强强 拾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