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瓜子儿姿态不雅,君子当然不能自己磕瓜子儿,得别人剥好送来是吧?】
【是的。】
借着当君子的由头,钟情吃吃喝喝坐享其成,顺便看沈列星打架。
魔界可没有这些娱乐活动,魔修茹毛饮血,即使天材地宝也大都不处理就一口吞下。打架也是生死肉搏血呲呼啦的,毫无美感。
哪像正道,切磋起来点到为止,有来有往,还会互相喂招。
他这边其乐融融,沈列星那边却剑拔弩张。
沈列星心中越想越气,虽说连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怒火从何而来,但下手逐渐不留情面。
与他同辈的修士刚上场就被一枪震下来,境界高出他许多的前辈交手几十回合也被灰头土脸地赶下来。
小辈们退下来后就围在钟情身边诉苦,年长者则聚在一旁,若有所思看着沈列星手里那杆能助他跨境界单挑的长枪。
钟情分出一半心神,耐着性子,学着陈悬圃的模样嗯嗯啊啊地安抚那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小辈。
态度十分敷衍,但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不做任何表情便已经像在眉目含情,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另一半心神自然放在那对长者身上。
他近乎观赏地看着那些人对陈悬圃态度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后生可畏,到提防,再到猜忌。
越来越多视线落在那把银枪之上,那是魔修最喜欢的眼神——贪婪的、嫉妒的、仇恨的。
拥有这样眼神的人,魔气会一路畅通地攻进他的心防。但就算没有魔气来催化,他们同样会在这些情绪的折磨下,对他人做出可怕的事情。
沈列星这一次比之前初来乍到时打得激进很多,连钟情都觉得这个人实在不像个正道修士,更别说剑宗这些老古板了。
钟情微笑着把玩手中不知是谁送来的一朵兰花,不小心扯破一片花瓣,花汁沾湿指尖,立刻又有人殷切地奉上一张素绢。
擂台上又一个前辈“砰”一声落地。
钟情低头掩下眸中笑意,去接那方丝帕,垂眸时已经看见剑宗的执法长老上前一步,横眉竖眼就要开口大喊“放肆”。
这老头连口型都做了一半,但“放”字刚出口就被沈列星一个回头打断。
那一眼带着磅礴的气势,与此同时精纯灵气排山倒海般倾斜而下,几乎是在瞬间就从每个人身边席卷而过。
待风暴退去,所有人都呆呆站在原地,被那海潮一样浩瀚的灵气震慑住,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几声惨叫唤回他们心神。
那是几个魔修,竟然改头换面隐匿身份瞒过了护山大阵和所有人的眼睛,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剑宗。
浑身是血的魔修在地上翻滚,想要逃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魔力被之前那场灵气风暴涤荡得一干二净。
“堂堂天下第一宗,混进三个魔修,在座竟无一人察觉。”
沈列星随手挽了个枪花,看着坐在钟情身边的剑宗少宗主,似笑非笑道:
“也好意思做正道魁首?”
周围人互换眼神,敢怒不敢言。
沈列星挥出的那道灵气已经是稀释过后的,不像钟情第一次见时如神明清气一般浓郁,但也足够这些人也立即判断出来,他要么是道心极坚,要么是天道宠儿。
修道之人忤逆天道却也顺从天道,他们不以苦修为荣,却对气运超群的天道宠儿顶礼膜拜。
在沈列星之前,就是缘机子。
登时钟情身边便哗啦啦站起来一堆人,朝沈列星拱手作揖,请他代缘机子主持大局。
听着那些人嘴里奉承的话,大有能者居之、想将整个剑宗拱手想让的意思,钟情气得手里花都快捏烂了。
他是让沈列星来剑宗送死的,可不是让他来当继承人的!
花汁满溢,满手染紫,香得吓人。
稍稍冷静下来,他从人群身后走出。
闻到扑鼻兰香,人们就纷纷让开。钟情缓缓上前,手中细致地擦拭着指尖水痕,双眼却一刻不离沈列星。
“是何罗鳗。他们佩戴了何罗鳗的尾巴,才能完全隐匿身上的魔修气息,不惊动人就潜进剑宗。”
立刻有人上前踢了地上的魔修一脚,露出腰间一枚锦囊。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奇异的鱼尾,柔软、卷曲,简直不像是鱼的尾巴。
有人大着胆子伸手碰了一下,那断尾竟然还有反应,动了一下,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众人惊呼:
“传说何罗鳗一头十身,游速极为迅捷,来去无踪。此鱼来自极寒之地,浑身遍布冰霜之气,而冰霜之气正好能掩藏魔气,是以自古大妖凶兽皆出极寒之地!”
“听闻上古妖兽作乱,此鱼也曾现世,断尾以助众妖隐匿气息危害人间。可它们不是已经被先贤于谯明山中诛尽了吗?难道它们还能死而复生?”
“若是死而复生,何罗鳗能复活,焉知其他妖兽不能?天要亡我等啊!”
一片哀叹声中,钟情莞尔一笑:
“诸位何必担忧?既然列星这样厉害……为何不前去极寒之地谯明山中,一探究竟呢?”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对着沈列星说尽好话,求他不要推辞。
沈列星定定地看着钟情,方才戏谑的笑意已经渐渐冷却下来。
“婚期在即,悬圃,你确定要我去?”
“正道存亡之际,你我私情,又算得了什么?”
沈列星深吸口气,假装毫不在意道:“我是怕你舍不得我,又做那望夫石。”
钟情朝他很大度地一笑:“列星大可以现在就动身。”
“……”
沈列星觉得胸中闷得慌,头一次失却理智,拉起钟情手腕就要将他扛上马。
身后剑宗少宗主赶紧阻拦:“沈道友,我已差人去寻多宝阁的钥匙,明日就能将那火烷布取回。道友这就要走?”
沈列星生生顿住。
他回头,看见身后钟情一如既往柔美温婉的微笑,无言片刻,然后苦笑一声摇头。
“不走了。赶紧将那布给我。”
少宗主忙不迭道:“好嘞。我来为二位带路,陈公子请。”
他伸手就要来扶钟情,沈列星一把将他打开,弯腰想将钟情抱起来。
钟情避过他的手,轻声道:“列星,此举不合礼仪。”
沈列星手一顿,随后干脆利落地在马镫旁单膝跪下,一拍大腿,颇为豪迈道:
“上来!”
见他这么上道,钟情自然不会拒绝,踩上去的时候还故意用了点力气,可脚下的人似乎不太痛,眼神中充满自得。
他骑上马看向周围,那些人的视线也不像是在围观一场羞辱,眼神中竟是艳羡。
钟情不懂这视线的含义,只知道自己给沈列星使的绊子又没能成功。
但此刻他心中已经被连番失败打击得毫无波澜,只是暗中想:哼,等到了谯明山,总有你好受的。
*
是夜,沈列星拿着一本书,倚在钟情身边,看到有趣的词句就凑过来分享。
“原来这书上就早已经语言我俩是天生一对,悬圃你看!”
他抑扬顿挫地念道: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云中悬圃,天畔琼楼。”
钟情心中冷笑:可不是天生一对吗?大抵那位命运的执笔者翻烂了书本,才找到这样一对好名字呢。
钟情将手中的书卷成筒在身旁人头上轻轻一敲,做出一副端庄娴雅的模样,语气轻柔,仿佛真的在为他考虑一般。
“谯明山地处极寒之地,千百年来无人踏足。列星应当翻阅典籍寻找先贤记载,而非是拼凑这些词句……何况不过巧合而已。”
沈列星收了笑:“悬圃真的想我去?万一我死在那里,你可就要守——”
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看见钟情手腕上的一圈红痕。
皓白的一截手腕上一圈红痕分外显眼,沈列星怔住。
“这里怎么……”他突然想起白日里那失去理智的一拽,失神道,“是我弄的吗?”
钟情随意拢了下衣袖,翻过一页纸道:“无妨。”
“是我的错。”沈列星垂头丧气,“我当时太生气了,我只是在想——”
他欲言又止,倒让钟情有些好奇。
被一群人看猴戏,当事者心中应当很不好受吧。他忍着激动问: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能离我那么远?”
“……”钟情不怒反笑,“你还想要多近?”
沈列星有点不好意思,伸出手臂往钟情面前一横。
“是我错了。悬圃,你打我骂我吧。”
钟情睨他一眼,没有动作。
“我如今不过是个活死人,而你又有灵气护体,就算我捏碎了骨头,也难以在你手上留下痕迹。可见列星并不心诚。”
“那悬圃想要怎么惩罚我?”
钟情微微一笑,扯下头上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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