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给土豆一个绝佳的机会,它叫道,“谢妄!谢妄!”
谢妄瞟了它一眼,被托在手心的玄凤歪了歪头,也瞧过来,一人一鸟都不知道它有什么事。土豆说道,“我阵画完了,你进来试一下。”
他对于这种被当成实验小白鼠的邀约,想也没想就要忽略,土豆看他拔腿就走,急地大喊,“就一下!就一下!不会有伤害的,你看我都进来了!”
谢妄两耳不闻。
土豆悲愤大喊,“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命定之人是谁吗?!”
就要迈过院门的脚顿住。玄凤抬头看他,“叽!”
谢妄垂眼,摸了摸小鸟脸颊,他现在正是心烦意乱时,这次出门正巧路上碰到了个算命道士。
他本从来不信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但都已经走过去了,还是返回来忍不住算了一卦。
哪知这无良道士竟敢说他终将,“天煞孤星一辈子,最后万魔践踏,百鬼吞噬,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说地这么难听,谢妄根本没等他说出下面的破解之法,就把他摊子全掀了,那无良道士也被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但听到这土豆说的话,那脚还是迈了回去,谢妄想着反正不会比那无良道士说的结果更难听了,再不济就是晚餐多道土豆焖牛腩而已。
土豆完全没想到慢慢踱步而来的人已经在盘算结果不好的话,要把它做成晚餐了,它只高兴道,“你把鸟先放下,一个人走进来。”
谢妄却是在进来前,先问了一句,“必须要到场的人才能测吗?”
土豆疑惑了一下,不确定道,“如果有双方身上气息很强的物什或许也可以,比如本命武器、足量心头血……”
谢妄默不作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根翎羽,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个呢?说是身上最漂亮的羽毛,很重要的……”
土豆看见那片羽毛时便有股不详的预感,但它还是硬着头皮道,“你想试验的人是羽族的话,这或许可以,你先进阵,试试就知道了。”
手心的玄凤又是抬头望了望他,很乖巧地飞到一边树墩上,眨眨清澈的琉璃眼珠望着他走进去。
过了一会儿,静悄悄地,什么都没发生,谢妄捏着那根羽毛的手指都开始泛白,刚想破口大骂什么破阵!
忽然他小指处若隐若现有一红圈,那处也开始有些灼热。
他压下眉看,土豆也紧张地盯着那发生变化的手指。果不其然一根越发清晰的红线冒出,只是那方向……
没有束缚住翎羽,反倒冲着那土豆而去,将圆滚的身子绕了一圈。谢妄的眉越皱越紧。
土豆惊讶万分,高声道,“你果然就是……”
它的声音被一声响亮又着急的“啾!”打断了,玄凤不管不顾直冲过来,就要啄那绑了别人的线。
谢妄抓住它,拢在手心里的小不点本流光溢彩的羽毛此刻全都炸开,看上去又愤怒又恐慌,整个身子膨成毛球,眼瞳紧紧盯着那根红线,又要冲出去。
但被大手按住了,受到阻碍的玄凤尖叫起来,都急地破了音,在指尖昂起的脑袋上,浅色的豆豆眼瞬间蓄满了泪光,既茫然又委屈。
谢妄给它揉了揉,但半点没能安抚下来,不知道这鸟又怎么了,但他对这根出乎意料的不长眼红线不是很在意,正想着怎么解决一下。
指尖又一阵灼热,在场的人、鸟、土豆都眼睁睁看着谢妄小指又凭空生出根红线来,这一回,线另一头就要绑上那片翎羽时,又急刹了去玄凤跟前绕了一圈。
玄凤还眨着泪眼,见状,伸出小爪,想要勾那线,红线却机灵,来回嗅嗅,最后似乎实在辨别不出,分出第三根,分别捆上了羽毛和鸟。
“……”
手上的鸟一下就安静,地上的土豆瞬间回神,呆滞了一瞬,喃喃,“我没想到……”
“你这一世,这么渣?”
“……”
谢妄不语,一味出剑。
土豆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连着自己的那条红线就被斩断了。
剑光一闪,正想要斩断连着玄凤的线,小不点像是被吓到了,一下惊飞,出了阵,红线便隐去了。
这下只有他手指连着那根翎羽的线了,谢妄心满意足,收起了羽毛,道,“看来你这阵虽有些不甚灵巧,但到底还算有用。”
心情好了许多,他想起自己还有要紧事,只跟玄凤叮嘱了一声,自己在外面玩,记得别飞远了,便丢下它们,自己回了屋。
土豆万万不会想到谢妄竟然会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红线,气得直发抖,想起还有个和自己一样的可怜崽,刚想和玄凤互相安慰,哪知玄凤却是很高兴的模样,已经飞到那屋子门口,琢磨怎么进屋了。
土豆惊觉这个世界终究只有自己罢了。
屋内,谢妄拿过那传说中可以剔除魔骨的宝刀,坐在椅子上就要对自己开刀,一道声音凭空响起,“你怎么对那鸟和那土豆不一样?”
这心魔醒来的时候总这么不恰当,谢妄握着刀对着自己,一边正在调整角度,一边冷冷道,“你倒爱多管闲事。”
他正要下刀,忽听见门口的鸟叫声,似乎想进来。
谢妄顿了顿,还是停下动作,对外头道,“你先自己玩,别来打搅我。”
玄凤的声音过一会儿就没了。
心魔自是能察觉到他的动作,又出声,“你脑子有病总爱自残就算了,养了这鸟我以为你好些了,居然还是这样神经。”
“说的好像很不想我死。”谢妄面无表情,刀划破了皮肤,“心魔不都应该引诱死亡吗?”
心魔只是说,“那些是蠢比才会做的,身体死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你倒是很有自己想法。”
“刺啦”一声后,刀入了皮肤,随即是血肉,最后抵住骨头,谢妄眉头都没皱,只是眼紧紧盯着那开始受到他控制不住自卫的魔气侵蚀的刀刃。
越来越钝、越来越钝。
也越来越疼。额角都是汗,握刀的手都开始颤。
那声音不出所料再次响起,却是冷嘲热讽,“你还不放弃?都说了这些垃圾没有半点用,伤不了你半分。”
“也早该收了想剥去魔族之身飞升的无终妄念,早早一统三界……”
心魔显然知道他过去的全部,只是还没说完,忽然惨叫一声,“你做什么?!你个疯子!”
在一声冰冷的“滚开”响起之后,整个屋子静地便只剩下刀片割肉的声音。
到了骨头,刀刃已经被磨平了,碰到便越来越疼。不出所料,失败了。谢妄疼得眼眶全红,唇也控制不住发抖。
到底还要怎样,怎样才能……
他眼前阵阵发黑,极为不甘心想再试一遍,纸窗处忽然传来动静。
他还是先将刀拔出,带出一地鲜血淋漓,窗开了一条缝,钻进个熟悉的脑袋,“啾……!”
原本欢快的音调在看清屋内的情形后猛地拔高了几个度,刷地一下,那小身影便钻了进来。
谢妄本想赶走它,但忽觉得眼皮十分沉重,最后看见的只有那一下飞到他身边的一小团白,又慌张又急切地对着伤口啾啾啾。
但眼前渐渐模糊,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恍恍惚惚间,这种感觉十分久违。
他已经有许久许久没有做过梦了,久到那张日夜思念的脸都开始在记忆中模糊。
但今日却做了个梦。
那人竟然舍得入他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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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久违啊久违[三花猫头]
第87章 黄粱一梦
水墨在意识深处晕开,勾勒出飞檐小院,青竹石径。
头顶高悬一明月,似那刻意留白,底下竹影绰绰,淡淡光晕落处,一道素白干净的背影静立。
像是听见这方细微动静,那身影微动,转过身。见到他,兰徴眼中掠过一丝错愕,随即,唇角漾开浅浅笑意,如水面涟漪。
“好久不见,小谢。”
尾音抵达耳边的时候,周遭霎时万籁俱寂,风声、竹叶声、月华流淌的声音都消失了。
天地间,只剩下那人清浅的呼吸,和落在他身上的温柔目光。
幻想过多少次……期待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到底想过多少遍?他记不清。
如今就在眼前,如今就在耳边,似高悬明月似徐徐清风,触手可及。
只是外头越静,越能听清他内心阴暗想法疯涨、疯狂叫嚣,他想过的,无数次,要如何痛快报复,让人生不如死……
用玄铁打造最坚不可摧的锁链扣住清瘦的腕骨,锁在只有他能到的幽暗石室。亲手折断翅膀,看洁净的翎羽、那人最在乎的东西沾染尘泥,再也无法离开地面,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他想过用尽世间所有偏执的手段,将这抹高悬于天际的月色拽落,囚禁在方寸之间,让他也尝尝自己这些年来日夜侵蚀心肺的孤独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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