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鼎竺看了他几秒,没有拒绝。
白虞在力竭之后沉沉谁去,殊不知秦鼎竺在他呼吸平稳后,再一次走进书房,望着其中一只橱柜站立许久。
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天明。
-
白虞从杜蓉口中得知,白晏明回来了。他前后思虑一番,还是决定和对方谈一谈,他选择的地方仍旧是医院。
于是白晏明刚从一个手术台下来,去洗手的路上,在走廊和白虞迎面相望,他神色一顿,走到跟前时,他低声对白虞说,“稍等我一下。”
白虞微微转动视线,语气没有起伏地询问他,“要去休息室里等你吗?”
白晏明被刺痛,眉心低下去,“小虞……”
“我知道了。”白虞打断他,“我就在这里等你。”
最终他们出了医院的楼,坐在草坪的长椅上。
“你当时很害怕吧,对不起。”白晏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嗓音已经沙哑,“但是我决不可能做害你的事。”
“所以,你只是治好我的眼睛,又把它毁掉了。”白虞望着地面模糊的绿草,“你就算相信桂青虹,也不相信我的选择。”
白晏明张口半晌,最终认命一般说,“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就当我是自私,我喜欢你,不想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
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听从桂青虹莫须有的话,只是本能觉得,白虞绝对不能和秦鼎竺相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白虞话音不稳,眼角泪水滑落,到最后几乎成了气声。
白晏明瞬间不知所措,下意识想要抱住他安慰,顾虑到他可能不愿意,又缓缓放下手,无力又恳求地说,“你就当是,为了我。”
他都不奢求在白虞心里有他一席之地,这句话不过是垂死挣扎。
白虞自己用衣袖抹掉眼泪,两人沉默许久,谁都没再开口。
直到白虞起身要离开时,白晏明才出声,“我要调职去南方了,我在等你。”
白虞脚步停顿,低低应了一声,“好。”
回去的路上,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坐上公交车最后一排,失去力气倚靠在窗上。
听着车里的播报声,快要到达时,他甚至有些不想下车,就这样一直飘荡下去,仿佛就不用面对什么。
最终他还是睁开眼,走进他的家。
秦鼎竺不在,白虞关门后不管不顾地躺倒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一阵眩晕,屋子里静得吓人,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
恢复了些力气,他不知怎么地爬起来,恍恍惚惚站在了书房门口。
面前似乎有一道难以跨越的屏障,他抬手扶住门框,只是迈出一步都重如磐石,极其困难。
走到那只低矮橱柜前,他胸口一阵发闷,整个人都要被抽干了。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让他身子越来越低,最后是跪坐在地上,一点点将抽屉打开拉到最底端。
视野里没有那只木盒,白虞愣怔地眨了眨眼,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可现在到了最后一步,他只得伸出手去寻找。
真的没有。
他直直望着稍微翻乱的抽屉,怀疑自己是记错了,但临到此时,他再没有勇气去拉开下一只抽屉。
或许就该如此,一切都是天意。
白虞把东西仔细耐心地整理好,扶着柜子起身出门,感到异常轻松。
他习惯性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以往每一天,只要他先回家都是如此。
因为这里是最快知道秦鼎竺回来的地方,他抬眼就能看到玄关处,随即快步跑去,对爱人献上拥抱和亲吻。
沙发上本来只有那只小熊,白虞坐下时,大腿压到了什么东西,他奇怪之间,无意识地伸手摸出来,眼前是一只黑色的,棱角分明的盒子。
白虞还没反应过来,拿近来看,意识到手里是什么的瞬间,他浑身一震,头皮发麻,仿佛这是什么吃人的毒蛇,反手甩了出去。
盒子撞在茶几上,砰一声响后,盒盖掉落分散,里面的东西也显露出来,是一串完好的,血檀木佛珠。
此刻珠串静静躺在地上,分明是个死物,却让白虞心惊肉跳。
他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完全地僵在原地,上身本能地向后躲,眼里满是惊惧与迟疑。
佛珠,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他方才忙乱半晌,其实完全不需要,只用在进门时多看一眼,就能轻而易举得到。
桂青虹说拿到佛珠他的眼睛就能好,白晏明也为此恳求他,白虞需要的东西即将到手,可他实在没有力气,压下心中的抗拒,将佛珠捡起来。
僵持了不知多久,天色都有些发暗,白虞胳膊肩膀酸痛起来,他转身从另一侧离开客厅,走进厨房倒了一点水,任由盒子和佛珠躺在地上。
只是喝口水的功夫,他就被呛到嗓子,捂住灼烧的喉咙用力咳嗽。
所有事情都告诉他,这是个不好的预兆。
可是,他现在究竟该做什么,谁可以告诉他,谁能来帮帮他。
没有人回应。
太阳彻底落下,白虞平复好心绪,几乎是麻木了,回身走到茶几旁,望着地上犹如一道血痕的珠串。
他迟缓地俯身,手指颤动着,触碰到一颗颗圆润的珠子。
佛珠似乎整圈亮了一瞬,下一刻,白虞脑海涌现出过往的画面。只不过有略微不同,因为那不是他的视角,而是,秦知衡眼里的一切,对方眼里的他。
杂乱的景象一股脑地塞到他眼前。
落水、下蛊、生母的来信、围猎、射箭、二皇子、三皇子、皇帝、最后是,他……白虞。
一个愚蠢的,值得被利用,才侥幸活下来的皇子。
对方也的确这么做了,而且比所有人都利用得彻底。最可笑的是,对方似乎真的爱上了他这个棋子。
直到最后一幕,秦知衡站在他的尸首前,手中攥着那串佛珠,看着他说,“红玉,我的记忆,都留存在这里,你恨我怨我都好,不要忘了我。”
……
白虞轻笑着,泪珠径直砸落到地上,他彻底瘫软在地,死死抱住快要炸开的头。
“骗我,你骗我……都是假的。”
对方实在太了解他,知道他不愿意主动寻找,放在他必定会触及到的地方,硬生生撕开残破的血肉,将血淋淋的真相放到他眼前。
他一直抗拒的,从来都只有对方的利用。
或许在想起临死前四周的神武卫时,或是想起聂陵提醒他的话时,或是更早,和对方在一起突然产生的心惊和异样感,他就已经有了预感。
只是固执地掩耳盗铃,将自己的心蒙起来。
他一步步迈进对方的圈套,连带着家人一起,拽进无边的深渊。
-
零点之前,秦鼎竺推开了家门,不出预料的,屋子里漆黑一片,半点声息也没有,连温度都凉下来。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给了白虞充足的,逃离的时间。
白虞从千年前到来的那一刻,佛珠就已经不同了,只是还未履行使命,就断得七零八落。
现在,它完成了该做的事——让白虞看清。
白虞一定恨死他了,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可他又不想放手,即便白虞离开,他也会找到他,不论何处。
秦鼎竺负手关上门,看到地上装佛珠的盒子。望了片刻,走向卧室,窗外月光被遮掩,显得他身影更为落寞。
打开房间里的灯,依旧是空无一人,所有东西都保持着他走之前的样子,唯独人不在了。
床上还放着他留给白虞的衣服,因为白虞发热期临近了,他担心自己不在,白虞没办法及时缓解。
他将衣服收起,转身出门时,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樱桃香。
这个家里早就被白虞的气息染过,不知道哪里就可能沾上他的信息素,可是此时,却足以叫人心头一怔。
秦鼎竺几乎是同时循着方向转过头,下一刻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
黑洞洞的视野中,角落里有一小团更深的影子,蜷缩着,隐隐颤抖发出细弱的呼吸。
秦鼎竺大步上前将他拉起,手触碰到时才发现他衣服湿透了,冰冷地黏在身上,感受不到一点体温。
他用力抱住白虞,颈侧相贴,将怀里的人暖热,声音暗哑,后知后觉地说,“你没走。”
白虞缓缓抬起手,却冷得无力推开对方,他脸色苍白到极点,已然哭得失声,“你都记得,对不对……”
他明白千年前的一切后,甚至抱着能被天打雷劈的侥幸心理,认为如此长的时间过去,转世之后就是另一个人了,他不该怪到对方头上。
可是这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是秦鼎竺亲自把佛珠送到他手边的。
秦鼎竺扶着他的后背,与他的手紧紧交握,“我只记得,你看到的这些。”
那些日常的,和白虞的相处,他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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