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以为,当务之急要确定的是您的想法,您若举棋不定,不下定决心,纵然有方法万千,终是一场空梦,无用之说。”
他声音一定,语气微沉:“您想要继续委曲求全,遵从陛下的心意,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还是想要争,把一切握在手里?”
萧承玉当然想要争,可争这个字代表的含义没有那么简单,和谁争,不止是皇子,还有崇明帝。
他露出这样的苗头,不可避免,他真的要走上那条路,才能够反抗父皇。
可,他明明是最正统的储君,这一切值得吗?有必要吗?
萧承玉陷入微怔。
......
虞粥没有进入朝堂,但虞应亭好歹是高位官员,太子牵扯上贪污一事是在他眼前发生的。
于是这天他休沐在家,听到虞粥嘟囔着要去东宫找太子玩时,虞应亭连忙叫住人,把当日的朝堂场景复述了一遍。
虞粥从原来的不开心,认为爹爹无缘无故打扰自己,到逐渐张大嘴巴。
贪污了八十万两,
虞粥对银子没多大概念,但当数额巨大时,概念不重要了。
他想到的是,好多好多好多银子。
这么重要的贪污大事,他这个小郡王居然不知道!
第406章 皇子们的小伴读71
虞粥当即大声质问:“那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没大没小的。”虞应亭笑着捏了把自家儿子的嫩脸蛋。
对着他娘就是乖乖相,在他这个老子面前,作威作福,命令他做事。
见虞粥撅嘴,一副惹不得的样子,虞应亭可不敢真的惹怒这个小祖宗,解释道:“以前说过朝堂的事,你不爱听,嫌复杂,嫌我说的太多,你娘也对这些没兴趣。”
他的解释明显慢了,或者说,即使他解释得再快,他捏了虞粥脸蛋是不争的事实。
虞粥摸了下自己的脸,气急:“我是福郡王,你居然敢捏我?!”
“我还是你爹呢,是福郡王的爹。”虞应亭刻意加重了后半句话,他说得慢,一个字一个字,强调意味十足。
“我,我,我......”虞粥从小到大都是顽皮的性子,在家里和虞应亭一向对着干,好几回虞应亭想要教导他读书,都会被他以不同的方式反击回去。
父子之情在打打闹闹中更加深厚,打打闹闹早已是常态。
看不惯虞应亭此刻洋洋得意的表情,又因为被虞应亭给说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呐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虞应亭。
虞粥憋屈极了,从来都是他惹爹生气,把爹弄得无可奈何,眼下居然被他爹给怼了回来。
虞应亭偶尔占据了一次上风,享受了把儿子说得哑口无言的快感,立刻思考起了要买些什么东西来哄他。
没想到,他一抬眼,虞粥便只剩下了背影,这个背影还越来越小。
虞粥一边跑一边喊。
“娘,爹欺负我,我要被爹欺负死了,娘!!!”
虞粥的声音响彻在虞府上空,虞应亭甚至怀疑,门房大概也听清楚了虞粥的话。
虞应亭一脸一言难尽地进入正厅,面对的是坐着喝茶的阮玉柔,手边放着一摞账本。
而他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说不过就找救兵的儿子,正趴在他妻子的怀里,搂住他妻子的腰,嘤嘤嘤假哭呜咽。
虞应亭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强大,起码能够应对自家的娇气小祖宗,还是被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娘,爹要打我,我差点被他打死了。”
虞粥挤不出眼泪,于是只好借着遮挡的手势,把手掌往脸上一盖,装作是自己在哭的样子。
阮玉柔想也不想,冷眼看着迟疑着一点点挪进正厅的虞应亭。
“虞应亭,你看看,多大的人了,成日里欺负福儿做什么?”
被妻子当孩童那般教训。
虞应亭悲愤又委屈,别以为他没看到这个臭小子上扬的嘴角,当着他老子的面装。
他反驳:“玉柔,不是你想的这样——”
“娘!”虞粥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就淹没了虞应亭的话,他用一只手挡住脸,另一只手伸到阮玉柔面前,“爹刚才用竹条打我了,打我的手心,还打在我的背上,我被他打了好几下,好疼。”
话落,虞应亭已经感受到了落到身上的刀子,唰唰的,刮在身上生疼生疼。
“胡说些什么,玉柔,我没碰他一根手指头,你自己看看,他哪里受过伤了,都是装出来骗你的,别信这个臭小子的话,我绝对没有——呃......”
虞应亭骤然停下,他瞪大眼睛,看见了虞粥手心的两道红痕。
细细的,小小的,但确实是两道红痕没错,和虞粥说的差不多,像极了用竹条打的。
是在什么时候故意弄的?
虞应亭还在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时,虞粥早已开始了持续的输出。
“爹说让我听他的话,说我没用,连书都不会读,他骂了我好几句。”
“说我比不过别人,还拿我和林明川比,林明川当初考上探花是有出息,我就是没用,连书也不会读。”
“我明明已经是郡王了,他还要这么说我。”
“不但说我,还要用竹条打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要被他打死了。”
虞粥的话有夸张成分,手心出了两道红痕,便是要打死他了。
阮玉柔小心揉着虞粥的手心,对虞应亭打了他一事存疑,可听着耳边虞粥的痛呼,心底依旧忍不住心疼。
虞应亭:“......”
不是,哪怕真有伤口,这伤口是不是有点太浅了,浅到真的能算是伤口吗?
“是你爹坏,无缘无故凭什么打你。”
“娘,我是不是真的好没用啊?”虞粥的语气一下子低了下去,肉眼可见的沮丧。
儿子耷拉了眉眼,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阮玉柔看虞应亭越发不顺眼。
她轻轻拍着虞粥的背,哄道:“福儿是郡王,在外面别人都要喊你一声郡王爷,你爹虽然当的官高,不过,也没多大用处,迟早要退下来,留下的只是虚名。”
“而且,万一你爹做了错事,恐怕不止是夺去官位那么简单,可能还会连累到我们。”
就是就是!
虞粥点头点得特别勤快。
他是什么都不用干有封地有银子拿的郡王爷,他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迟早官位会没有的。
第407章 皇子们的小伴读72
......
次月,有官员参沿海一带地方盐铁使监守自盗,贩卖私盐,牟取暴利。
盐铁转运使,负责盐铁专卖事务,掌握盐税征收,拥有地方盐场管理权。
获利之一,通过虚报产量,将官盐转为私盐倒卖。
获利之二,包庇盐商走私,分取巨额利润。
这封折子是由一位知县所写,知县一家全部遇难,唯有一管家之子逃脱,时隔好几个月碾转进京城,小心翼翼,乞讨为生,终于将折子送到一位素有清名的官员府中。
听完所参罪名,沉着脸看了折子和呈到御前的证据,崇明帝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愈演愈烈,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文武百官心有惴惴,在他们崇明帝猛地一拍龙椅,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国之蠹虫!”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因为崇明度的动怒,太和殿内瞬间陷入死寂,鸦雀无声,群臣纷纷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崇明帝的眼神冰冷,怒气不断翻滚,他望着面前臣子,缓缓抬手,点了几个实权官员。
“朕给你们七日时间,务必给朕查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
“把相关人等押解进京,凡涉案者一并关押!”
“身为盐铁使,朕对其委以重任,居然私下贩卖私盐,真是好大的胆子!”
崇明帝动怒的时候不多,再怎么生气,也只是眼神冷了些,难得有眼下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如同爆发的火山,眼神如利刃,随意扫过,无人敢与他对视。
七天时间很短,假如是要查清贩卖私盐一事的细枝末节,远远不够,可因为已经有了一部分的证据,折子写了官员的官职名字,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个个揪出来,不说全部,揪出大多数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盐铁使的职责不谓不重,沿海之地又是获取官盐的主要渠道,折子上的三言两语,已经足够让人触目惊心,难以想象,没有被查出来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大一笔利益。
崇明帝话落后,朝堂上,有几个官员面色变得尤为惨白,一片死气,这些人的品阶有高有低,不敢抬眼
有了崇明帝的支持,无论是宫廷内外,一片风声鹤唳。
几位负责此事的大人府外,来自各方的马车来来往往,险些堵塞了巷道,要不是他们齐刷刷约好了似的闭门谢客,恐怕门槛都要被踏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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