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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回民国养弟弟_林昭烬【完结+番外】(177)

  “明天还去听课?”

  “去啊。”他顿了顿,“你别去了,苏苏说想陪我去。”

  我差点把他脖子勒断:“始乱终弃?”

  他笑着骂滚,手肘往我肋骨上撞。

  撞吧。

  总比看你跟别人笑强。

  夜风吹起他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我忽然想起朔县山坡上,他满脸是血还对我笑的样子。

  算了。

  能笑就行。

  我把他往身边带了带,声音散在风里:“行,有事喊我。”

  喊我就到。

  像以前一样

  第132章 顾安6

  酒店窗户映着外头的霓虹灯,红红绿绿地泼在林烬脸上。他低头戳手机,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无名指那块皮——都快抠出血了。

  又在想程添锦。

  我叼着没点的烟,故意把话说得阴阳怪气:“左拥右抱忘了糟糠之妻?我走也行。”

  他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我跟你一起走。”

  算你有点良心。

  可他说要去烈士陵园时,我捏烟的手指还是抖了一下。

  非往心口捅刀子。

  他摔门出去,外套都没穿全。我靠在窗边看他在楼下拦车,影子被路灯拉得又薄又长。

  肯定又去那破酒吧。

  找那个戴戒指的。

  窗边的烟灰缸里积了半缸烟蒂,我盯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的烟烧到尽头,烫了一下才回神。

  凌晨三点,门被撞开的响声吓了我一跳,回头就看见林烬瘫在门口,手指死死抠着脸,哭得肩膀都在抖。眼泪从他指缝里往外淌,亮晶晶的,像1938年忻县战壕里冻住的冰碴。

  我愣了一秒,烟头摁灭在窗台上,三步并两步过去拽他。

  操

  程添锦那王八蛋到底说什么了?

  他整个人都在发颤,像被雨淋透的猫,冰凉的手指攥住我衣襟,力气大得要把布料撕破。我把他按进怀里,掌心贴着他后颈,摸到一手湿冷的汗。

  好了

  哭出来就行。

  他哭得喘不上气,喉咙里哽着破碎的音节,像受伤的动物呜咽。我一下下拍他后背,像很多年前在山西,他第一次亲手截肢后吐得昏天暗地时那样。

  傻子。

  非得撞南墙才知道疼…

  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照在他发顶,有一小块头发被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的眼泪黏在一起,乱糟糟地支棱着。我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尝到点咸涩的味道。

  哭吧。

  哭完就该忘了。

  他慢慢平静下来,呼吸还带着抽噎,眼泪却不再汹涌,只是安静地浸透我肩头的布料,温热一片。我把他抱到床上,脱了鞋袜,盖好被子。

  睡一觉。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关灯时,他忽然抓住我手腕,声音哑得厉害:“顾安……”

  “嗯。”

  “明天……回去。”

  我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塞回被子里。

  早该走了。

  这地方邪门,专治各种不死心。

  黑暗中,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知道他睫毛肯定还湿着,像沾了晨露的草叶。

  我靠在窗边又点了支烟,火星明明灭灭,映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眉头拧着,嘴角下撇,一副讨债鬼模样。

  笑啊顾安。

  你不是最会呛他吗?

  可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什么俏皮话都挤不出来。最后只是掐了烟,躺到他身边,隔着被子把人圈进怀里。

  睡吧。

  我在这儿。

  像以前一样。

  像以后也会一样。

  ——

  山里的信号断断续续,手机屏幕亮起时,我正给孩子们削铅笔。木屑沾了满手,窗外是黄土坡和蓝得刺眼的天。

  那条消息跳出来,像颗子弹正中眉心——

  【我和程添锦在一起了。】

  削铅笔的小刀划破指腹,血珠渗出来,滴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团暗红。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忽然远了,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真行啊林烬。

  老子在山沟里喂蚊子,你倒跟旧情人破镜重圆了。

  手指抖得厉害,我在裤子上蹭掉血,打字快得几乎戳裂屏幕:

  【真出息】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来,我才后知后觉闻到血腥味。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怯生生递来皱巴巴的卫生纸:“顾老师,手手流血了……”

  我扯出个笑揉她脑袋:“没事,老师不疼。”

  撒谎。

  疼得他妈想砸东西。

  下午的课教得心不在焉,黑板上的拼音写错三次。孩子们仰着脸喊“顾老师念错了”,我才猛地回神,看见窗外被风吹得乱晃的野草,像极了他总睡不翘的那撮头发。

  程添锦那混蛋有什么好?

  讲《牡丹亭》能比你命重要?

  放学后我爬到后山崖顶,那里有半点微弱的信号。

  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前两天拍的照片——孩子们举着烤红薯咧嘴笑,我故意发给他看,配文「这帮小兔崽子比当年的林时还能闹」。

  现在看真像个笑话。

  山风刮得脸生疼,我蹲在崖边翻聊天记录。上条消息还是我拍的星星:

  他说:「偏远山区空气质量就是好」,

  我回:「等你来了带你看更好的」。

  等不到了。

  人家有戴戒指的教授陪看星星了。

  最后一点夕阳沉下去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下。

  林修远那傻小子发的校园墙照片里,林烬坐在第一排,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一眨不眨望着讲台上的程添锦。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的镜头,偏巧把光都拢在了他们俩身上,暖融融的,像画框里特意圈住的主角。

  我明明就坐在旁边,却被林烬半侧的肩膀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衣角的影子,像张被不小心裁进画里的废纸。他还乐呵呵配文:「我哥和程教授还挺配??」

  配个屁。

  老子和他从1937年配到1945年怎么没人说?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屏幕上,模糊了那张照片。我狠狠抹了把脸,指甲蹭过下午的伤口,结痂的地方又渗出血来。

  顾安你他妈没出息。

  朔县挨枪子都没哭,现在矫情什么?

  可胸口疼得像被战壕铲抡过,喘气都带血沫味。远处传来村长喊吃饭的吆喝声,我吸吸鼻子,把手机塞回兜里。

  下山路上踢到块石头,差点栽进沟里。扶着膝盖喘气时,忽然想起1938年他给我缝合伤口,针尖穿过皮肉,他额角汗滴在我脸上,也是这么烫。

  算了。

  他幸福就好。

  像烈士陵园里说的那样,现在这世道,真好。

  回到支教的小破屋,孩子们送的野花还插在矿泉水瓶里,蔫头耷脑的。我拧开水龙头冲了把脸,水冰凉,冻得牙关打颤。

  桌上摊着明天要教的识字卡,我拿起张“笑”字,看了半晌,突然撕得粉碎。

  纸屑从指缝漏下去,像1937年上海滩的雪。

  笑不出来。

  装都装不出来。

  夜深了,窗外狗叫得厉害。我摸出枕头下藏的半包烟,点燃一支夹在指间,看火星一点点啃噬烟纸,像啃噬自己那点可笑的心思。

  手机屏幕又亮,林修远傻乎乎地问:「顾安哥,我哥说你要在山里待两个月?回来记得给我带土特产呀!」

  我盯着那行字,直到屏幕暗下去。

  带什么带。

  把你哥抢走那混蛋埋进黄土高坡当特产算了。

  烟烧到尽头,烫得指尖一颤。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烟蒂摁灭在窗台上。

  两个月。

  够忘了。

  月光从破窗洞漏进来,照见墙上的支教合影——我站在孩子们中间,笑得像个真正的老师。

  等实习结束。

  就回去祝福他。

  像当年替他挡子弹那样干脆。

  第133章 顾安7

  咖啡的香气混着一种无形的紧绷感,在我们三个之间流淌。

  我斜靠在椅背,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林烬的椅背上,像一个宣告所有权的、早已习惯的姿态。

  我看着对面那个戴着金丝眼镜、一派温文儒雅的男人

  ——程添锦。

  他的目光,那种即使遗忘前世却依旧存在的本能警惕,像细针一样刺过来,尤其在我无意或有意触碰到林烬时。

  酝酿许久的祝福话说不出口,一种恶劣的、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在我胸腔里翻涌。

  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能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轻易得到林烬全部的心疼和注视?

  而我,那十五年的烽火硝烟,八年的生死相随,甚至回来后这看着他们重逢的日日夜夜,都成了只有我记得的沉重的笑话。

  我停下搅拌咖啡的银匙,抬起眼,视线直直刺过程添锦,声音懒散,却像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捅向我最痛也最想让他痛的地方:“你死了之后的八年,都是我在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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