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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回民国养弟弟_林昭烬【完结+番外】(62)

  “不疼。”程添锦低声说,却在林烬指尖轻抚时倒吸一口气。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照见他额角细密的冷汗。

  林烬突然俯身,前额抵着程添锦的肩膀:“我跟你一起......”他的声音闷在染血的衣料里,“不管是去闸北,还是......”

  程添锦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突然用力一拽,迫使他抬头。两人的呼吸交错,程添锦的眼底像是燃着暗火:“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把你留在书店吗?”

  窗外传来日本军车的引擎声,车灯扫过天花板,将两人的影子短暂地钉在墙上。林烬盯着那道随车灯远去的阴影,突然明白了什么。

  “因为......”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是你的退路。”

  程添锦的吻落在他颤抖的眼睑上,咸涩的不知是谁的汗。

  他的手顺着林烬的脊背滑下,在腰窝处重重一按:“不,因为......”唇贴着耳垂,气息灼热,“你是我唯一不能失去的战场。”

  林烬猛地收紧手臂,指甲陷入程添锦后背的肌肉。

  绷带下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在月白色的长衫上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他想起21世纪那些关于淞沪会战的纪录片,想起四行仓库的弹孔,想起自己曾经隔着屏幕为历史流泪的模样。

  而现在,历史正从他怀里这个人的伤口里汩汩流出。

  “那就......”林烬咬住程添锦的衣扣,金属的涩味在舌尖蔓延,“让我当你的绷带。”

  程添锦突然将他压倒在窗边的矮榻上。案几上的茶盏被撞翻,茶水在《国难教育读本》的手稿上晕开,墨迹化作一片模糊的山河。

  “好。”程添锦的唇贴上他颈动脉,声音和心跳一起震动着传入皮肤,“但你要答应我......”

  远处传来爆炸声,可能是车胎爆裂,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林烬在渐近的警哨声中仰起头,任由程添锦的牙齿在自己锁骨上留下印记:

  “我答应。”他闭上眼,手指缠上程添锦的发丝,“无论哪个时代......”

  未完的誓言被吞没在唇齿间。

  月光下,那本被茶水浸湿的手稿静静摊开着,露出最后一页上鲜红的印章——“誓死不当亡国奴”。

  第50章 “宁为玉碎”

  1931年10月,上海公共租界的梧桐叶开始泛黄。

  明德书店的橱窗里,原本摆放《义勇军纪实》的位置,如今换上了《论语》和《庄子》——工部局应日方要求查封了三十七种“有碍邦交”的书籍,杜老连夜用牛皮纸包了禁书,藏在仓库的暗格里。

  林烬正在整理所剩无几的《东方杂志》,忽然听见门铃轻响。

  抬头时,宣雨青已站在光影交界处。她穿着藕荷色旗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比起记忆中那个爱笑的大小姐,如今的她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的忧色。

  “好久不见。”林烬下意识看向她身后,确认没有巡捕房的人跟着,“要喝龙井还是...”

  “添锦哥他最近...”宣雨青直接打断,指尖在柜台边缘敲出不安的节奏,“三天没回家了。”

  林烬的手一抖,茶匙撞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知道程添锦昨晚在闸北夜校讲《田中奏折》节录——那份揭露日本侵华野心的秘密文件,最近正通过油印传单在进步青年中流传,也知道今早租界增派了印度巡捕。

  “伯母很担心。”宣雨青从手袋里取出个信封,推到他面前,“这是顾家刚拿到的密查名单。”

  她的指甲在“程添锦”三个字上轻轻一划,墨迹有些晕开,“林烬,你有空多劝劝他...别这么冒险。”

  窗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皮靴声。两人同时噤声,看着一队日本商团成员趾高气扬地走过,他们胸前的“满洲贸易考察团”徽章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他现在...”林烬盯着玻璃上反光的“仁丹”广告,“在讲《唯物史观研究》还是东北局势?”

  宣雨青的瞳孔微微一缩:“都有。上周在沧浪阁,他还当着英国领事的面,说帝国主义是...”她突然住口,因为张冠清正带着两个生面孔的顾客走近。

  林烬若无其事地翻开账本,等脚步声远去才低声道:“你知道我劝不住他。”

  “但你能跟着他!”宣雨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婚戒硌得人生疼,“前天他在杨树浦演讲时,要不是顾安的人提前报信...”

  她猛地松开手,从手袋里摸出手帕擦拭眼角,“他现在连我们家都不肯去,说会连累我丈夫的纱厂生意。”

  一本《良友》画报从架子上滑落,露出夹在其中的传单——《为日军侵占东三省告同胞书》。

  林烬弯腰去捡,正好掩饰自己发颤的手指。他想起昨晚程添锦肋下的新伤,想起黑暗中那人说“别开灯,怕有狙击手”时的语气。

  “我会想办法。”林烬最终只能这样承诺,却见宣雨青从檀木梳齿里抽出卷薄如蝉翼的胶片——是缩微拍摄的布防图。

  “顾邦宁让我转交的。”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胶卷塞进林烬掌心,“日本海军陆战队在虹口的布防图。”起身时,她的香水味混着一句几不可闻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门铃再次响起时,林烬才发现自己攥着胶卷的手心全是冷汗。

  窗外,工部局的告示栏贴出新通告:严禁集会演讲,违者以扰乱治安论处。几个穿学生装的青年正在偷偷覆盖上面的“抗日”二字,而巡捕房的警车就停在二十米外,引擎一直没熄火。

  暮色像血一样漫过上海的天空。

  林烬刚将宣雨青给的胶卷藏进《辞源》的夹层,书店的门就被猛地撞开——林时和秦沫沫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小脸上满是汗水和灰尘。

  “你们怎么还不回家!”林烬一把拽过两个孩子,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林时的学生装被扯破了一道口子,沫沫的辫子散了,发梢还沾着可疑的褐红色痕迹将头发黏成一块。

  “哥哥!”林时双眼发亮,声音却压得极低,“我们看见几百个学生举着旗子,在外滩烧日本布匹!”

  他比划着,袖口露出擦伤的手肘,“他们喊‘誓死不当亡国奴’,连巡捕的水龙都冲不散!”

  沫沫突然抓住林烬的衣角,手指冰凉:“警察...警察用铁棍打穿白衬衫哥哥的头...”她辫子上原来是溅到的血渍,“血喷在‘抵制日货’的横幅上,像...像过年写春联的朱砂...”

  林烬的心猛地揪紧。他蹲下身,用袖子擦沫沫脸上的污渍,却越擦越花——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王阿姊家的百货店...”沫沫抽噎着,眼泪砸在地板上,“就因橱窗摆着日本毛巾,被人砸得...她父亲蹲在碎玻璃里捡算盘珠子,哭得...”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张冠清一个箭步拉下半边铁闸,从缝隙里看见印度巡捕正驱散人群。

  有个穿蓝布学生裙的女学生被揪着头发拖上警车,她挣扎时,怀里的传单雪花般飘落——《东北抗日宣言》油印稿。

  “进去!”林烬几乎是拎着两个孩子往后间冲。杜老早已掀开地板的暗格,下面藏着他们为禁书挖的地窖。

  林时却突然挣脱,从书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飞机:“哥哥!这是游行时飘到我手里的!”

  林烬展开纸飞机,是油印的《告全国学生书》,落款处盖着“上海各大学抗日救国会”的血指印。

  他想起程添锦昨晚说的话:“学生运动要起来了,租界会发疯一样镇压...”

  “藏好。”他将传单塞进灶膛,火苗瞬间吞没了那些激昂的文字。

  转身时,却见沫沫正偷偷从口袋里摸出半块染血的馒头——显然是哪个受伤学生掉落的。

  “还能吃...”孩子怯生生地说,却被林烬一把打掉馒头。发霉的馒头上沾着暗红血迹,滚到墙角不动了。

  “会得病!”林烬声音发颤,一把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他们的心跳又急又轻,像笼中鸟的扑棱。

  后巷突然传来砸门声,接着是安南巡捕生硬的中国话:“查、查禁书!”

  杜老飞快地往孩子们手里塞了两本《三字经》,自己则举起账本迎上去。

  林烬趁机把胶卷转塞到林时的鞋垫下,贴着耳朵嘱咐:“要是哥哥今晚回不来,把这交给程教授...只能给他!”

  沫沫突然死死抱住他:“烬哥哥别出去!外面在抓人!”她的眼泪浸透了林烬的衣衫,“那些警察...专抓穿长衫的...”

  林烬望向窗外。

  暮色中,几个穿中山装的青年被绑成一串游街,他们额头上用红漆写着“赤匪”。街对面茶楼的二楼,顾安正倚在窗边抽烟,烟雾模糊了他望向书店的目光。

  “听话。”林烬掰开沫沫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他们约定的暗号——程添锦教过的,代表“安全”的摩斯密码,“去背《三字经》给杜爷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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