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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大佬沦为虐文总受后_君不渝【完结+番外】(30)

  葡萄发酵后糜烂的甜萦绕鼻间,隋和光被压在车后座,还要被人俯视着审问——“你就这样确定,李崇不会翻脸?”

  隋和光放下枪,放弃否认,说:“李崇不算贪心的人。”

  “那是从前。”玉霜喝了酒,似乎醉了,又似乎完全没醉,吐字放缓,然而很是清晰:“你知道吗,沪城有过一个军官,懂戏,好脾气,还会收养流浪狗,人前都是憂国憂民的姿态……有天他看上了一个戏子,被拒绝了,就放狗去咬。”

  “他养狗是因为有用,忧国是有所图,好脾气是为遮掩锋芒。不到图穷匕见,谁都觉得对方是好友,是知己。”

  隋和光很觉疑惑:“我们与李崇不是交易?”

  “只论现在,一物平一物,他要隋府的錢,你要驻军的势,但商不如军,天平这端轻了,需要我去压。”

  隋和光面容如同一汪静谭,说话间喉结滚动,蹭到抵住他脖颈的指腹。

  玉霜一顿,但没收回手。“只是这样?”

  隋和光轻咳几下,“你是喝了多少……开门,我下去透风。”

  后颈又被握住了,隋和光拧车门的手停下,他转不回身体,因为被玉霜一手摁着,额头贴上冰凉的车窗玻璃。

  隋和光知道他心中有气,不反抗。

  决定栽培玉霜后,隋和光待这小子一直很宽容。

  不久前玉霜刚给了他一个惊喜:照做空的思路,玉霜用通兑券赚了十来萬。

  ——驻军使者死后,三十萬通兑券的合同却还在。但“十大洋一通兑券”纯属放屁,是使者故意恶心隋家,官价是一银十券,最初流通还不错。

  使者死后,玉霜拿着合同,找政府借来三百万通兑券,附加月息两分,转而将通兑券便宜卖掉,很快收回银元。

  通兑券越发越多,越发越不值钱,到十二月,黑市中叫价到一比两百!玉霜当即出手,买回三百万通兑券,加利息还给政府,还是赚了十多万大洋。

  这给了玉霜与李师叫板的权力。

  玉霜:“隋木莘未必是被驻军截住,否则照李崇的性子,该拎着人来找你——真假都不确认,你就要找过去?”

  隋和光说:“玉霜,那是我的兄弟。”

  那视线很沉静,念出的名字却让玉霜觉得古怪、陌生,他感到一阵奇异的悲伤,好像身体某部分也随之坠落。

  “刚才说的戏子就是我。”玉霜忽而道。

  也是一个冬天,元宵节,军官请他府上一叙。狗追撵的吼声很凶,被撕破的棉袍往里灌冷风,但他还是活了下来,因为练过武,打赢了狗,从狗洞逃走了。所幸,军官来戏院找麻烦时遇到了刺客,但戏班是不能留南方了,这才逃到华北。

  玉霜活了二十年,只有恨的人,难得遇上一个不恨的,他不知道怎样应对。“每次看到李崇我都恶心。”玉霜的声音低而平稳。“他要钱,我给;他有兵,我跪,可他太贪心,还想要人……为什么?凭什么?”

  他重申,咬住了怒吼,低声道:“我不会给!”

  隋和光平和道:“但我不是一样物品,不需要你‘不给’。”

  玉霜沉默了。

  “是我太自以为是,自以为我有责任护住你。”玉霜一笑。“但你还是隋和光。”

  隋和光抬手,这次成功推开了车门,他一扶帽檐。“不,我们都变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隋和光准备离开,手臂传来拉拽感——玉霜竟然从后抱住了他。

  隋和光一时错愕。他们亲过,剑拔弩张抱过,躺过一张床,但一个纯粹的拥抱……还没有过前例。这个拥抱并不亲密,比虚搂也只近一些,可进可退。

  “无论怎样,我带你回来。”

  不及揣摩,玉霜已收手。隋和光摇了下头,可还有酒香挥之不去。走了一路,这甜腻的酒气终于散开,隋和光到了“老地方”。

  ——郊外一处军方营地。

  也是八年前,他和李崇互相开枪的地方。

  第25章

  军帐中烧着炭火, 热得很,李崇没穿外套,黑马甲, 衬衫则是酒红色的, 有些紧,绷出了厚实的肩膀和胸脯线条。

  李崇惯常一身戎装,今晚少见地穿了西装。

  但隋和光没来得及细看。

  两人几月不见, 视线一撞上, 李崇先出的手, 扔了枪,隋和光很默契地同时上前。

  拳脚相接。

  隋和光身上的伤是好了,最近还长高了一些,但也才养不久,真论实战,他比不得李崇。帐内有电灯,被来去间的劲风扰得晃动,地上拖曳的影子分开、重叠, 最后,化作黑漆漆一团。

  隋和光被反压在地。

  帽檐黑亮,被李崇随手抛开, 飞出一个漂亮的圆, 正好落在衣帽架上。

  毯子柔软,是皮毛的,远處一看, 像鬃毛旺盛的野兽压住人类, 在撕咬, 李崇将手探入隋和光的里衣, 幹燥的肌肤彼此触碰着,他俯身,去咬隋和光后颈隆起的筋。

  咬到出血。隋和光一声没出。

  通常李崇发疯时,他越出声,会被弄得越狠。

  直到李崇被锐物頂住,是一把军刀——进军帐前隋和光卸了枪,但没人来搜身,他也就顺其自然,把刀带进来了。

  隋和光很诚恳问:“能谈了吗?”

  两人身上都见了血,都若无其事。李崇仿佛瞬间变回了人,接过隋和光的军刀,再去扶人落座,最后整理衬衫,又是衣冠楚楚一条好绅士。

  李崇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但耐心不意味着拖延。

  他直说:“同我去北平。”

  隋和光笑起来,也无惊奇。狗日的李二,急着回北平,还要顺手抢一件战利品……他明知隋和光是为隋木莘来,故意不提,以此要挟,就很狡猾了。

  隋和光说:“是,司令要回北平了。”

  李崇和颜悦色,无故找茬:“再喊一声,司令幹死你。”

  “你不是司令?”隋和光故作惊奇。“那让司令来,我求的是他。”

  司令面上喜怒不显,他身上混合了军痞子和留学生的一众毛病,不只霸道,还要逼人情願。

  动嘴皮子他向来不是隋和光的对手,幹脆把话捅穿了:“跟我去北平,保你三弟一条命。”

  军刀空中一晃,当啷,横在桌上。李崇边玩刀,边说:“中央下令,遇南方奸细可相机決斷,我到现在没有把隋木莘上报,你觉得是为什么?”

  “證据不足。”

  李崇溫声道:“再猜。”

  “司令心软。”

  李司令心软,diao却硬了,他面无异色,很是人模人样,眼神中划过扭曲,有这样一刻,他真是恨不得……把这人捅穿、幹烂了,再搅开看看,是不是真没有心肝。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隋和光还是同他装傻。

  下一刻,就见隋和光淡笑:“李二爺,北平我不敢去,怕被你的人撕了。”

  这声“二爺”让李崇平複了些。

  李崇说:“我父兄都死了,没有情人,没有妻子,军中都知道我喜欢男人,这辈子要斷子绝孙,更不会有权贵家的女人来嫁,其他阿猫阿狗,你随意。”

  “国内思想封闭,没有男人成婚的道理,我就把你写进遗嘱,从今往后,你是我兄弟,是我妻子,更是我李家另一掌权人、李師的副司令。”

  “只要你同我走。”

  他说得越多,隋和光眼神越複杂。

  李崇听起来很认真。

  他真的在认真考虑,跟一个男人、一个立场不同的人,过日子。

  隋和光并不觉得可笑,也不觉得可怜,他心平气和,说:“哪怕我不要你,不会理解你?哪怕你战死后,我会马上夺走你家财、抢你的兵,把李家洗劫一空?”

  李崇早知道面前是什么东西,无需犹疑,他径直道:“是。”他探出手来,掌心赫然是那把军刀,握拢了——“歃血为盟。”

  寒光晃动,血落在地。

  隋和光不惧,不怒,不退,不让,慢慢浮现溫和的笑:“为什么要我离开?”

  “换你留在宁城,隋府万贯家财,我保你从此军费无忧、兵精粮足。从此你我亲如兄弟,李師与我情同手足。”

  “只要你向我保證,固守宁城,绝不离开。”

  完全是效仿李崇发话。隋和光同样是玩刀的好手,手指一勾,军刀竖起,再握住刀柄贯入长桌。“若违此誓,千刀万剐。”

  李崇想过他许多反应,也做出许多预案,最后都导向一个結果——干软了,带回去。

  没想过隋和光也会有谋算,更没想过,对方会让李师留在宁城。

  李崇先是愣,后是笑。好聪明,好厉害,用李崇的话来挡他自己,现在,李崇也逃不开纠結了。

  ——留在宁城,不听调令,不只等于放弃仕途,说严重些,这是割据,是背叛中央。不只被北方忌惮,宁城是经济重地,革命军势必要来强攻,输了,李崇要么死,要么只剩投靠南方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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